姜时宁醒来时脖子酸痛,许是靠着落地窗的缘故,脖子很不舒服,她眯起惺忪的睡眼,盯着眼前陌生的房间,思索片刻,才反应过来这是陆臻的房子。
她缓缓站起来,看了眼手上的腕表,才过去二十分钟,自己却几乎在梦里回顾了整个青春。
外面天气略有些凉,她披上大衣打开房门,在一楼看见王叔正在整理文件,应该是徐屿洲的东西,王叔看见姜时宁下楼,笑着和她问好:“姜小姐,您下来了。”
姜时宁拢了拢大衣,微微一笑:“是,出门走走。”
王叔跟在她后面,细心介绍:“外面的园林先生花了很多心思,侧前方还有花圃,您要是喜欢也可以去欣赏一下。”
姜时宁转身对王叔说:“好,我自己走走,您去忙您的事情吧,不必要操心我。”
王叔犹豫片刻后才点头,先生交代过要看住这位姜小姐,不要在她的事情上出任何差错,可先生也交代,要让姜小姐觉得自由,不要让她有任何反感。
他只能点头。
王叔其实很早就听说过这位姜小姐的名字,这几年先生活得很不好,哪怕接手了整个徐家,站在权力的最高峰,可先生仍然不高兴。
王叔仍然记得,那大致是高三的那年,少年模样的徐屿洲在酒窖里喝的酩酊大醉,意识模糊时,口中唤的还是时宁。
后来先生更加沉默寡言,大部分时候,他都逼着自己理性,去承担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偶然允许自己放纵,便沉溺在酒精中,醉在有姜时宁的梦中。
王叔看着这样的徐屿洲,更多的是心疼,他就这般无望地、冷静地、行尸走肉般活了这么多年。
直到前些天,徐屿洲回来时,带了许多女孩子家的东西,都是他亲手挑的,然后对王叔说:“把家里重新布置一下,过几天家里会住进来一个姑娘。”
徐屿洲面色仍旧冷清,长久在权力场中浸润,他早已处变不惊,只是如今,嘴角却带着温和的笑意,眼神柔和,他说:“就住在我对面的房间,把里面重新收拾一下。”
徐屿洲没有说是谁,可他一下就猜测出来,是那位让徐屿洲魂牵梦绕的姜时宁。
王叔站在门外,盯着姜时宁的背影出神,他想,先生这样的性子究竟什么时候才会向姜小姐说一句喜欢?
他作为旁观者,真的心疼。
*
姜时宁在园林处随意走着,眼神完全被充满东方魅力的景致吸引,她站在拱桥上,盯着翻腾在流水中的金鱼发呆。
落地窗前,庄周晓梦,她重游了一遍高中时期。
姜时宁缓缓阖眼,也许是时间过去太久,也许是她在潜意识里遗忘那些事,那些人。以至于在遇见徐屿洲之后,她淡忘了林若若的存在。
她忍不住皱眉,徐屿洲和林若若分手了吗?为什么要让自己成为他父母催婚的挡箭牌?姜时宁想不明白,她在拱桥上感受着风的存在。
视野前方缓缓驶进一辆黑色布加迪,那是她和徐屿洲再遇时所见的那辆,徐屿洲回来了。
姜时宁想,他不是说要开会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心里疑惑,她却朝着前方走去,跟在布加迪的后面。
黄粱一梦,她突然有些想徐屿洲了,她想见见他。
司机替徐屿洲开了门,徐屿洲下车后摘下鼻梁上的金丝眼镜,解开了几个西服扣子,朝门里走进,王叔接过徐屿洲小臂上的西装外套,替他挂在衣物架上。
徐屿洲在里面看了一圈,皱眉问:“她在房间里吗?”
王叔摇头:“姜小姐说要去外面走走。”
徐屿洲动作一滞,指尖都在微微发着颤,他呼吸加重,忍不住对王叔沉了声:“我有没有说过让你看着她?为什么我才刚走这么一会她就要离开?”
他压缩了会议时间,尽可能快的赶了回来,生怕错过姜时宁,只是这般,自己刚刚离开了一会,姜时宁还是离开了。
王叔看着情绪暴起的徐屿洲,说:“先生,不是的,姜小姐只是在园林那里看看风景,片刻后便回来了。”
“先生,不要着急。”
徐屿洲闻言,一点一点恢复情绪,缓缓阖眼,他半抬着眼,扫过餐桌,轻声问:“她吃早餐了吗?”
王叔点头:“已经吃过了,之后去了房间休息,刚刚才出去不久。”
徐屿洲轻轻叹息,对王叔交代道:“她低血糖很严重,但可能有时候会逃避吃早餐,我不在的时候,一定要劝着她吃些东西。”
王叔点头:“我知道了。”
姜时宁走进来的时候,徐屿洲正坐在沙发上,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感知到姜时宁的靠近,他轻轻抬起眼,盯着姜时宁,姜时宁与他对视,垂下眼眸,轻声说:“你回来了。”
徐屿洲点头:“嗯。”
“外面很好看,而且好大,我走了这么久也没看完。”
徐屿洲视线在外面一扫而过:“你喜欢看就好。”
能博姜时宁高兴,这也算那些东西最高的价值了。
姜时宁站在原地,一时进退都不是,这样和徐屿洲相视无言,尴尬横生,她盯着脚下的地毯,开口说:“那我先回去了。”
说完转身想要离开,只是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来,她从口袋里拿出一看,来电人是陆臻,姜时宁接电话的时候犹豫了一下,想着要不要避开徐屿洲,只是这样又觉得显得有些做贼心虚,何况她和徐屿洲现在的关系不清不楚,若再有什么秘密,会否显得自己太不真诚。
这样想着,她在原地接通了电话。
陆臻的声音顷刻间传来:“东西收拾好了吗?有没有人去接你?”
姜时宁回答:“已经到了。”
“这么早?”
“嗯。”
“有什么不习惯的,或者是在那里待得不好,告诉我,时宁,我带你离开。”
“我……”
姜时宁话未说完,手机便被人夺走,徐屿洲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她身边,抢过了电话,他语气低沉,声音冷厉:“从现在开始都跟你无关,少管闲事。”
说完挂断了电话,毫不犹豫。
姜时宁还是有些发懵的状态,她看着眼前来回踱步的徐屿洲有些不明所以。
徐屿洲在她面前停住,抬起眼眸,他状态很差,像是受不了地,他逼问着:“姜时宁,我说过的,让你和他断干净,你为什么做不到?”
姜时宁解释:“我只是接他的电话,我们……”
徐屿洲没给她说下去的机会,他朝姜时宁走进来一步,整个人立在她身前,很危险的距离,近到姜时宁能感受到他的吐息。
徐屿洲眼尾深红,目光执拗:“不行,你不要和他联系。”
“我不喜欢。”
姜时宁没有回答,她觉得徐屿洲的状态实在太不对劲。
徐屿洲没有收到她肯定的答复,缓缓低下了头,他阖上眼,认输道:“至少在我面前,你不要接他的电话。”
当我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