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水,就连断粮都没有叫人那么绝望,没有粮食,终归还是可以将枯草树皮切碎,大火煮烂,吃到肚子里也饿不死人的。
整个下午,村里人赶路的脚步都是轻快的,笼罩在他们头顶的死亡阴云似乎因为这些水而消散。
一连几天,林大丫每天都能够为村里人找到水源,而且她找到的水一天比一天多,快到府城时,村里大多数人家几乎已经实现了吃水自由。
就连七八十岁的老翁都舍得大口大口喝水了。
跟路边那些横七竖八躺着等死的流民相比,山溪村的百姓活得简直不像流民。
村里人对林大丫的崇敬空前高涨,而那个李玉儿,自从第一次当众出了丑,后面就说什么都不肯再进山找水,只不过看向林轩的视线越来越怨毒。
自幼被家人的夸赞包围的她,自尊心脆弱的仿佛最薄的玻璃,一点风浪便碎的稀里哗啦,取而代之的就是怨恨,她怨恨林大丫那个死丫头抢了她的风头。
她怨恨村里人唯利是图,怨恨他们不像自己的爹娘一样宠爱自己。
她明明就是很有福气,全村的人都找不到水,她第一次进山,就发现了有水的山泉,村里人凭什么看不到她的本事,又凭什么嘲笑自己,凭什么去捧那个死丫头的臭脚,
她每天在心里祈祷,明天要让林大丫找不到水,还要被石头绊倒,摔掉门牙,让林大丫摔成血葫芦,毁了容破了相才最好。
然而老天似乎听不到她的祈祷,林大丫不仅没摔跤,反而找到的水越来越多,现在,就连那几家原本恭维她的人也开始责怪她。
“整天坐在板车上哭哭啼啼有什么用,不是说要免费给我们分水吗,不出去找水,给我们分个屁呀,也就只有吹牛的能耐。”
“自己没那个本事,还要说大话,早知道我就不该信她,我早点去跟大丫赔个礼道个歉,大丫那么善良一定会原谅我们家,多少会赊一点水给我,啧啧,现在搞得我赔礼都没脸,呸,晦气的灾星,我家断水三天了,等把人都渴死了,这人命债都是要算在那个李玉儿头上的。”
“真没见过哪家的大姑娘,十五六了还要坐在板车上让兄弟和爹爹推着走的,啧啧,摊上这样的姑娘倒霉哟,李家的男人不渴死也要被这个丫头拖累死。。”
几家人明里暗里的话如同尖刀一般直戳李玉儿心窝子,她出生15年,听过的难听话加起来都没有这几天听到的多,她都恨不能一头撞在路边的大树上,一了百了。
然而她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去死,她死也要让林大丫那个贱丫头死在她前头。
然而林轩根本没心思去理会一个15岁古代乡村少女的心思,她每天都忙得很,每天可以得到四种现代物资,这需要配合眼前境遇,经过周密的思考做出精准的抉择。
还有,她背包里的粮食已经攒的太多了,等将来她们逃到没有灾荒的地区,粮食的价格肯定不如现在,她必须趁着没有离开灾区之前,高一波劫富济贫,多换银子的同时,也能救更多人的性命,为自己积累更多功德值。
山溪村村民终于抵达漳州府城,离着府城二三里,就开始有大批流民聚集,这些人看起来毫无生气,好多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看不出是活人还是死尸。
零星有那么几个坐着的,盯着山溪村人的眼神也全都是贪婪阴狠之色。
里正拉住一个人问道:“老乡,这府城老爷会施粥吗?”
那汉子像看傻子似的看了里正一眼,翻个身继续闭上了眼睛。
旁边一个年轻人,虽然也穿着破烂,但眼神里却不似旁人一般装满死气,他打量着眼前这一行村民,虽然也是一个个面黄肌瘦,但看起来起码都是有水喝有饭吃的。
他主动接过话头:“施粥那是十天前的事了,府城里早就断了粮了,前几天,一日还给一次水喝,现在连水都没有了。”
林大壮闻言:“那你们为什么还留在这里,怎么不接着往北逃?”
那个青年苦笑:“还有力气的都走了,留在这里的,都是老弱病残,与其走出去被人吃掉,不如留在城墙外,起码那些吃人的不敢明目张胆行凶不是,更何况,留在这里说不定还能等来朝廷的救济呢。”
林轩愕然。
她举目望望眼前这一眼看不到边的灾民,心中难过的同时,还有一点点激动------这都是将死之人吧,救活了都能换功德值吧?
林轩看向守城官兵,独自挤过去问道:“官爷,我想进城。”
守城官兵看看这个衣衫破烂的小姑娘,不耐烦地道:“入城费5两银子一人,没钱就赶紧滚蛋。”
林轩低下头,装作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挪回了人群,找到山溪村的驻扎地,默默听着众人的打算。
这一次,除了那几户没权利跟林轩赊水的人家之外,所有人都一致同意继续北上,听说京城以北并没有受到旱灾的影响,只是要走那么远的路,就不是几天几十天的事。
搞不好他们要在路上连续走三四个月,但有林大丫这么一个福星在,他们有水喝,就有信心走到能活命的地方去。
所有人都将目光齐齐看向林轩。
无疑林轩的意见才是他们之中最重要的,林轩不去,他们什么想法都是空想。
林轩略沉吟了片刻:“我同意继续往北,但也要在此处停留几天,多打探些消息才好上路。”
众人一听大丫同意北上,心里都松了一口气,他们在荒无人烟的路上,起码能放心大胆喝水吃饭,这府城外全都是饥民,他们有吃的喝的都不敢明目张胆拿出来。
况且在这样的地方,林轩就算是找到水源,还能轮得到他们打水吗?
里正指挥着众人,撤离城门口这片臭气熏天的地方,走出二三里,选了块人少干净的地方落脚。
里正挥挥手招呼众人,大家安顿好自家人,都赶快吃喝一点东西,今晚所有男丁都要轮班守夜。
众人迅速动了起来。
林轩背包里的干粮此时已经吃得差不多,她是不可能在这种地方点火做饭的,她这次要进府城办事,是个绝好的机会。
林轩悄悄跟里正交代了一声,把三叔和两个弟弟托付给小姑,就悄悄离开了营地,她绕着城墙转了一圈,悄悄在心里记下城门守备情况。
等夜幕降临,林轩穿好夜行衣,整张脸包裹的只露出两只眼睛,猎豹之速开启、大力神功开启,外加50多点功德值加持,使得林轩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翻过城墙,顺利逃过官兵的巡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