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望西南,残阳如雪,洒落在大地上,照得苍茫的大地或黑或红,自从踏入关内,石头的心中就长了草,这些时日下来,越长越荒,眼瞅着就要进入冀州,家门已在眼前,队伍切停了下来,愁死个人!
“石头,石头?”
秃鹰的吼叫响起在身后,石头收起脸上的愁思换上一幅笑脸转过身体,“呵呵呵,大人,小的在,有什么吩咐?”
“煮羊,还能有什么吩咐?莫不成还能赏你个娘子?”秃鹰看着眼前乖巧懂事的奴才,开了一个玩笑。
“煮羊?大人,不是说今日头人去安定王帐中议事吗?怎么又要煮羊?”石头有点疑惑,顺嘴问了一句。
“啰嗦,大人回来了,赶紧煮羊!”
“呵呵呵,好的好的,马上煮。”
见石头开始行动,秃鹰转身离开,只是,跨出几步,他又转过身来,“仔细些,今日大人心情不好。”一句叮嘱说完,秃鹰这才又一次转身离开,对一个合用又懂事的奴才,秃鹰暂时舍不得他莫名其妙的消失。
“谢谢大人,慢走,羊一会就好。”石头冲着远去的秃鹰嚷嚷一句,开始着手煮羊。
半个多时辰后,羊肉熟烂,秃鹰掐着时间准时出现在煮着羊肉大鼎前,石头把一块肥美的羊肉捞出来,又舀了一些汤水,双手送到了秃鹰手中。
一切程序照旧。
毫无意外的,秃鹰满足的吃完了羊肉喝光汤水,煮着羊肉的大鼎送进头人莫扑苏的毡帐,石头再一次竖起了耳朵站在了毡帐门口。毡帐内,今日的气氛有点压抑,头人莫扑苏与几个心腹吃着羊肉,喝着劣质的马奶酒,话语不断。
“大人,事情定了吗?”
“还没有,峭王举棋不定。”
“……”
“大人,安定王怎么考虑的?我们总不能一直停在这里吧?”
“嗨,还能怎么考虑,汉人已经做好了防备,驻扎在蒲阴的汉军一直不动,阻住了去路,从这里进冀州,战机已失,现在安定王犹豫不绝,是退兵还是转向安平、渤海入冀……”
帐篷内的对话还在继续,石头的脑袋却轰的一下:退兵?乌桓要退兵?自己怎么回家?马上要见到阿翁见到小弟了,怎么会退兵呢?怎么能退兵呢?
头人吃喝完了,安然无恙,石头却浑浑噩噩的回到了住地。
“石头,什么情况?”
大严二严见到失魂落魄归来的石头,疑惑不解,急忙询问。
“乌桓人估计要回军……”石头见到二严兄弟,如见亲人,把自己听来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出。
“回……”大严吃惊的呼喝一声,二严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了大兄的嘴巴,军字到底没有吐出。
石头看着瞪着自己的两双牛眼,无力的点点头,肯定自己所说的事情。
见到石头确认没有说错话,二严兄弟颓然的坐倒在石头身边。
盼望了许久的事情,眼看就要实现,现在却突然间希望渺茫,这份打击来得太过突然,让三个伙伴一时有点接受不了。
跟着乌桓人回去?
不可能!
这几年,部落中的汉儿一个一个的因为各种原因消失在他们的眼前,要不是石头舍下面皮来阿谀奉承,要不是石头时不时的用阿谀奉承来的人情,把二严兄弟牢牢的拴在身边,三个人兴许早就化骨成灰了。况且,就是这种阿谀奉承,又能持续多久呢?万一某次马屁没拍好,拍到了马蹄子上,那就小命不保。
“干!”
大严沉思许久,从牙缝中吐出一个字。
石头和二严听到大严的话语,转头看向他。
“干!石头,我们以前合计,等到常山国附近再伺机发动,现在,这个事情不得不提前,相比以前,只是这里到常山郡的距离长了一点罢了,其它的,风险都是一样的。当然,如果贼子从这里转去安平国或渤海郡,可能还有机会,但是,万一贼子下令回军呢?从这里发动,总比从草原发动要近的多吧?”严大说出了心中所想,石头和严二听过后,不免点点头,确实如严大所说,这里总比草原近!
想到这里,石头站起身来,目光投向了营寨中某一处。如果逃命,马匹必不可少,而石头盯着的方向,在那里,有部落中的几千匹战马,只要抢到战马,逃出去应该不是难事。
“兄弟们还剩下多少人?”石头询问一句。
“还有一百八十人不到了,自从踏进关内,兄弟们晚上伺候马匹,白天攻城打堡时又被逼着先登,伤亡已经快到一半了。”大严失落的回了一句。
奴兵,这就是奴兵的下场,残酷而又现实。如石头他们这样的奴兵,存在下去的价值就在于此,他们被人家逼着攻城破堡,最后,一个一个的残死,而乌桓人,用这些奴兵攻破一座座城池、一个个坞堡,获取成车的粟粮财富,成群的壮妇青男。
“想办法通知大头他们几个,今晚碰面,我们准备回家!”想清楚一切的石头,终于下定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