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里的杂草已经被清理,堆在一起烧成了灰,上面盖着泥土,开春就是草木肥,用池塘中捞起的淤泥积的土肥,一堆堆的堆积在地头,只等来年开春耕种、秋天收获。
百姓是勤劳的,也是热爱这片土地的!
察看过耕地的姜丑,让一处低矮的土围子吸引了注意力,进入其间,几间土坯茅草房,一个大孩在上面教,几十个孩童在下面学,教的仔细、学的认真。
姜丑打量一眼环境,这个地方应该是里乡中最好的建筑了,至少他能挡风,相对于潮湿的窝棚和四处透风的茅草屋,这个土围子可要强上太多了。
退出土围子,姜丑忍不住看向牛宝和郭风二人。
牛宝大概猜到了姜丑的意思,赶紧解释道:“屯长,这是县中孙大户家的别院,孙大户一家让左校尉清算了,这里就成了公产,我和郭里正商量着就把孩童们放到了这里。”牛宝解释完,边上的郭风跟着连连应是。
姜丑点点头,这两人确实干的不错,能想到把这里做为孩童学习的地方,那就是上心了,看着牛宝和郭风,“干的不错!”表扬随口而至。
“屯长,这是瞎干,嘿嘿,瞎干。”紧张尽去的牛宝笑着谦虚一下。
“干得好就是干的好,加油!不过,我们需要的可不是四肢不勤、五谷不分,一心只知读书的呆子。”姜丑点拨二人一句。
“知道,屯长,孩儿们早上和下晚读书识字,下午的时间一样和我们参加劳动的。”牛宝又解释了一句。
一行人走走停停,进入里乡,看着零散而又杂乱的茅草屋,再看看茅草屋角探头探脑的窥视,姜丑猜测,这些应该是里乡中的原住民。
透过一间茅草屋的缝隙,看见其内有人影闪动,姜丑心血来潮,往过走去。
“屯长!”
“屯长!”
随着两个声音,两个人影拦在了姜丑的身前。
赵云和牛宝。
赵云拦着自己有情可原,这牛宝为什么拦自己,难道有猫腻?
“屯、屯长,你进去不太合适,房中可能有娘子。”在姜丑的逼视下,牛宝期期艾艾的说出了理由。
让牛宝这么一提醒,姜丑看看四周散落着看热闹的乡民,心中莫名的泛起一股酸涩。现在能跑出来看热闹的这些人,在这初冬里,就是他们身上穿着的破衣烂衫都不能做到把身体完全遮盖,草房中的人呢?
自己前世曾经听过一些故事,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一家人出门要轮流,因为全家就一条裤子,那个时候尚且如此,何况是现在呢?姜丑想到一首古诗,忍不住叹息出声。
“昨日入城廓,归来泪满巾。
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
百姓,能在这个乱世中活得一命已是不易,哪里又能顾得上其它呢?
牛宝听完,沉默不语;赵云听完仔细思考一下,眼中精光一闪而逝。
意兴阑珊的姜丑失去了晃悠下去的心思,勉励牛宝与郭风二人之后,赶去了元氏。
一夜的时间,姜丑在元氏的兵营中和黑牛、石宝聊了一宿,叮嘱交待不止。
太阳升起,行县还得继续。
只是,当一行人到达高邑县之时,姜丑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凑到了一起。从百姓威惧自己等人的眼神中,从高邑城墙上高挂着的成群连串的人头上,姜丑感觉到了一点不寻常。
高邑,做为曾经冀州的治所所在,县中还是相对安宁的,常山除国为郡之后,朝廷把冀州治所迁去了邺县。
在派人入驻高邑之时,谷中考虑到了此地的特殊性,选人之时,选了一个老贼李麻子来坐镇此城,再加上高邑和元氏距离相近,本以为会相对平安,现在看来,这里估计是出了问题。
一行人打马入城,值守的兵卒并没有带众人去城中的兵营,而是直接把众人带到了县中以前的州府所在地。
一进入衙门,姜丑的脸就黑的不能再黑了。
府衙宽敞的前院内,靠墙两侧,竖立着一个个的木笼子,而在那木笼子中,传出来的哀哀哭泣之声不绝于耳。
问明情况的姜丑,气得差点吐血。
院子里关在笼中的那些人,就是这高邑县内,没来得及逃跑或逃跑之后被抓回来的地主大户。初时,李麻子杀了一批,以显示自己的威势,这些地主大户被杀怕了,为了救回亲人,他们想出了各种办法,财货、美食、美酒、美人轮番伺候着李军侯,麻子从中尝到了甜头,扬起的钢刀放慢了落下的速度,于是,院子里的那些人,就成了李麻子享受人生的后勤保障。
与恶龙缠斗过久,自身亦成为恶龙!
这李麻子,在安平谷中虽然表现出了对权力的一些追求,当时,自己认为尚可控制,敲打过几次,这货改变了许多,谁成想,把他外放出来之后,这么快就倒在了权利和欲望之下,这么快,就从一个屠龙英雄开始向恶龙转变?
作死,这是真正的作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