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邑城东门外,几里地的临时的兵营,营门紧闭,营寨之中,火光点点,值守的士卒一队队、一列列在营地内外巡逻不休,军帐连成一片,紧围着中军大帐。
中军帐内,皇甫嵩站在一副简易舆图之前,下首站满一众将校,一条条的将令发出,将校应诺领令,待得最后一道将令发出,皇甫嵩威严的双目扫过底下的众将校,缓声说道:“诸位,冀州之黄巾,主力虽灭,但流毒仍在,犹以褚、张、姜三股贼匪为最。现今,此三贼发生内讧,正是我等覆灭褚、张、姜三贼之良机,此次战斗,望汝等依令行事,务必尽全力,以全灭贼之功。”话说到这里,皇甫嵩停住了话头。
“诺,谨遵将军将令!”帐内诸将校哄然应诺。
帐中诸将之表现是令皇甫嵩满意的,但是,有些东西却不能不强调。
“本将有言在先,诛灭三贼,有功者赏,怡误战机、讨贼不力者,杀!”
最后一个杀字从皇甫嵩的口中吐出,诸将校骤觉一股森森寒意,扑面而来。
“诺,奋力杀贼!”又是一声齐声应喏。
画饼加大棍之后,皇甫嵩挥挥手,甲胄哗啦连响,诸将校退出军帐,大帐内,皇甫嵩再次转过身,久久的盯着舆图。
大汉帝国多灾多难啊,阉宦当道,外戚专权,张角贼子趁着灾祸之机起兵造反,席卷多州。现在,虽然主力被灭,张角贼子也已灰飞烟散。但是,散落九州大地上的流贼却四处为恶,继续吞食着大汉的血肉,让这满目疮痍的大汉帝国苦不堪言。
三贼合计三万人马左右,要想聚歼此三贼,估计要万余兵力。堂堂一州之地,一万士卒,各郡东拼西凑,只能调来几千人马,总不能把各郡中的兵马全部抽光,万一有贼人趁虚而入呢?舍下自己的老脸从别处借调一部分人马,才堪堪凑足了八千之数。八千就八千吧,上次征战广宗、下曲阳之后、北军五校的一部还没有回归洛阳,有他们打底,希望今次一战,能尽灭三贼,还冀州大地一个清静吧。
唉……
一声叹息在中军帐中响起。
高邑城外,临时营寨中,一个营帐之前,身材墩实的张郃,抬头望着繁星满天的星空,心中的仇恨之焰扑腾不休。上一次也是这样的夜晚,因为自己的大意,致使东武城破,清河张氏主家被满门屠灭,这一次,自己誓报此仇,要用那贼子的人头,洗刷自己的耻辱。
老天有眼,真的是老天有眼啊,张郃没想到,报仇的机会来的这么快。
东武城破、张氏覆灭,自己只能灰溜溜的回到河间养伤,谁成想,这伤势刚好,州牧大人征调各郡郡兵轮训的文书便到了郡中,自思愧对家族的自己,主动向族中申请,带队加入郡兵过来参加轮训,哪料到,州牧大人居然是以轮训之名,行灭贼之实?
好,太好了!
姜贼啊姜贼,大军进缴,阿翁看你此次怎么逃出生天?没想到你的死期会来的如此之快吧?灭族之仇,伤腿之恨,某誓要斩下你的狗头一并报之,想到这里,张郃觉得小腿肚上又似传来隐隐的一阵疼痛……
历史在这一刻终于被姜丑这只蝴蝶翅膀扇动,拐了一个小弯。
距离张郃不远处的一顶军帐内,有三兄弟却炸开了锅。
“断敌退路、断敌退路,这皇甫老儿好没道理,每次都让吾等断敌退路!”张飞的大嗓门在军帐中炸响,此时的张飞豹眼圆睁、钢须乱抖,犹自喋喋不休。
“三弟,休得胡言!”听见张飞的话语,刚刚从校尉处领受任务归来的刘备,双目紧盯张飞,急声喝止,而往日那喜形不露于色的面皮也沉了下来。
浑人,妥妥的浑人一个!
俗语说,隔墙有耳,此话万一传入皇甫将军的耳内,怎生是好?
边上站着的关羽见张飞犯浑,也加入劝谏的行列,“三弟,休要让大哥为难,事情须从长计议,你想想,有的战斗参加总比呆在涿郡守城强吧?再说,主力集中于正门方向,两败俱伤的区区几个贼匪,又怎能挡住大军?说不得便寻找脱身之策,岂不是正撞入我等的怀中?”
大哥的黑脸以及二哥的劝导,终于让三弟张飞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失态,面皮泛红,但是口中依旧不停,“大哥,你再同校尉去讲讲,让某做主攻、做先登。”
“浑话,该怎么战斗校尉自有安排,怎能轮到我等置喙?”
此时,刘大耳有点白晰的长方脸能黑得滴出水来,心中腹诽不已,这个兄弟,什么都好,就是这个浑劲让人犯愁,管,必须要管一管,否则,不一定哪一天,就会惹出祸事来。最后,刘备看看眼前的两兄弟,心底一声的叹息,唉,还是云长让人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