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甲总觉得有点不对,自从贵氏倾尽财力买了一个县令,自己还让他消失之后,这常山贵氏已经畏井陉如鼠,不太敢有胆子打自己的主意吧?
“华儿,你为什不怀疑那姜贼?”赵甲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阿翁,看那姜贼过往,确实狠辣,而且行事诡异。但是,他不足区区百人,刚刚血拼过张雷公,听我们回来的人讲,那一战此贼伤亡惨重,即便有些俘虏补充,那他此时也是尽力的稳定队伍,防止内部变乱。在此等情况下,如果后面没有人为其撑腰,孩儿是想不出他此时凭什么有胆子敢在伤残满洞的情况下打我们的主意?阿翁别忘了,我们可是有七八百人在手的,难道他真的猖狂至极想要找死?”赵华又是一番分析,赵甲连连点头。
“贼子,当时就不应该有什么念头,真该趁其虚弱灭了他。”想到姜丑的赵甲恨不得生啖其肉,一字一句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来。
“阿翁切莫动怒,这一切的关键都着落在此獠身上,等这次洛阳回来,孩儿定会捉到此贼,解开这个迷团,看看到底是什么人,敢朝我赵氏伸爪子。”
赵华英俊的脸庞上泛起一片狰狞。
赵氏正堂,父子俩的谈话告一段落,二人均想着回来之后,如何消遣姜丑……
赵甲父子并不知道,几十里外的光武洞中,现在围绕着他们嚷成了一锅粥。
自从四百石菽麦运回洞中,围绕擒拿赵甲的战前会议就已经展开。
几个时辰过去,大体方略和行动人选已定,随着于大的回归,确认过甄氏得马的消息已然传递到赵贼耳中,大家一致认可,赵贼必然是明日动身。
事关自己靠山,也就是事关自身,前期的时间已经让姜丑压缩的很紧,但凡赵甲有脑子,他就不敢多做耽误。
现在,大家争吵的焦点主要集中在了设伏地点之上。
自井陉去洛阳的官道就那么一条,究竟在哪里埋伏?两方人意见不一。
“师父,我还是建议在城东二十里的地方设伏。这里离县城远,一旦出现状况,城中不至于那么反应迅速,我们还能想办法补救。”陈安指着桌子上简易沙盘的一处地方,强调了自己的想法。
“阿吉,不能在那里,赵贼狡猾之极,他们此行,必然会安排哨探,那处地方,道边草木太过稀疏,况且以低矮树从为主,哨探稍微细心点就不难发现我们。我还是坚持我的说法,就城外三里处设伏,你不是讲过什么灯下黑吗?此地是离县城很近不假,出了状况没有反应时间也不假,但是这里是哨探极易忽略的地方,他们刚刚出城,根本想不到我们会埋伏在眼皮子底下,马速正快,绝想不到会探查这里,反正,要是我是哨探一般不会想到探察这片林子,只要我们行动够突然,赵贼就没个跑。”黑牛面红耳赤,一席话虽然说的颠三倒四,但是,意思表达清楚了。
“我们可以适当往后埋伏,不用太靠路边,等哨探过去再往前摸一下。”陈安补充了一句。
姜丑的心中是欣慰的,这就是这十多日学习的成果,黑牛这个糙汉子,连灯下黑都能用上了。
只是,看着两个设伏地点,姜丑也是头大,各有各的理,也各有各的缺点,同时,洞中这几个人还两边都有人支持。
选哪个?
快没时间了,两百人的伏击队伍必须在天黑前赶至山口,天黑以后摸黑赶近二十里路偷偷绕过井陉才能到第一埋伏点,如果是第二埋伏点,那就更远。
此时的姜丑一时也拿不定主意,他真想写两个纸团抓阄,前世上学的时候遇到不会的选择题就这么干的。
可惜,事关千条人命,此时这么干,他又下不去狠心。
洞外寒风烈烈,洞内双方各自陈词,辩驳的火热,有点心乱的姜丑站起身来,走到洞口,凉意瞬间袭遍全身,让他有点发胀的脑袋清醒了起来。
几点银光在眼前一闪,脸颊上传来丝丝的凉意。
下雪了!
时阴时晴的天空,飘起了点点的雪花,随风飞扬。
难道是天意?
此时,姜丑心中清楚,伏击地点已经定了下来。
富贵险中求,只有置之死地而后生了!
“好了,伏击地点就定在城外三里的树林,接下来,我们开始安排人手。”姜丑返回座位,终止了两方的争执。
“师父……”
“行了,你去洞口冷静一下就知道为什么了,想明白了就回来坐下。”姜丑对自己的便宜弟子是要求严格的,陈安刚想说话,被他堵了回去,他认为许多的东西,不能说,只有靠自己悟出来才能有更深刻的理解。
姜丑的这一番作为,让大家有点莫名其秒,陈安唔了一声,有点泄气的起身向洞口走去,还沒跨出两步,盯着洞外的情形便是一怔,然后转身,满面羞愧的站到了姜丑面前说道:“师父,弟子错了,我忽视了天气的因素,常言道,偷风不偷雨,这雪也是一样,我们一路赶过去,路上的行迹没办法消除,走荒野又不太现实。阿牛哥的地点,我们是从侧面潜行过去,痕迹留在林后,不会被人察觉。”
刚刚因为建议被采纳而有点沾沾自喜的黑牛,听完陈安的说法,收起了那份自喜,心虚的低下头去。因为他选择那个地点时,一样忽略了天气因素,只是因为胆大和去过那里觉得合适。
“坐!我们开始安排人手,周兄麻子三虎,你们一百一十人,突袭开始,负责堵住后路,不让赵贼回城,黑牛……”
每个人的任务都按商量好的一一安排下去,众人确认无误。
细雪飞舞,两百个汉子,饱食一顿新到的菽麦饭,怀里揣着夜食,在姜丑等人的带领下,跨出寨门,踏入风雪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