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茅屋的木榻上,姜丑的脑子里,千回百转,做为一个带头人,许多的问题,别人可以逃避,他却不能。
一个家园就是一个小世界。
想要让这个家园在这乱世中存续,军备、农事、治安、教育和医疗是少不了的,有了这几个因素存在,一个家园大差不差的也就立起来了。
枯坐在茅屋中的姜丑,想了许多,也想了许久,胸中总算有了一个大略的想法,伸一个懒腰,活动一下有些冰冷发木的身体,躺倒在了木床上……
根叔石头回来了,黑牛拖着疲惫的身体也回来了,谷中又多了近百号人,哀伤的气氛也更加浓烈了一些。
乡人们是纯朴的,但是,他们并不傻,姜丑几人给出的说法,他们也只能当做心中一个并不愿意接受的美好愿望,也好给留自己留下一份期待。
万一呢?
万事开头难,谷中的众人忙的昏天黑地。
借着一点闲暇时间,姜丑把所有的主事之人聚到了一起,该一起合计合计了。
看一眼身周的众人,姜丑过了一遍这几日理出的思绪,开口说道:“大家应该知道,这里很长一段时间,就该是我们的落脚之地,也是我们的家园,官军横行,流贼肆虐,我们的安全就成了重中之中。黑牛,哨探工作依旧不能停歇,两个谷口,三里之内,每日要有人值守。周兄,麻子,三虎,你们带人配合根叔和仲叔,先把两个谷口的防御做起来,记住,前后要有层次……”
两刻钟的时间,一件件的事情从重到缓被安排下去,最后,姜丑说道:“对于这个安排,大家考虑一下,还有什么补充和修改之处,可以发表自己的看法。”
周围的人互相望望,没有人发言,一个个的低头思考着刚才的安排,唯有李老汉满脸喜色,似乎根本没把姜丑刚才的话听在耳内。
姜丑猜的没错,李老汉这两日心情很好,大眼总算从鬼门关上闯了过来,前几日,人已经清醒,李家不用绝后了,这几日的李老汉见人就笑,一张老脸已经乐成了菊花。
“吉娃,听你这安排,我们这红山峪倒像被你弄成了一个盗匪窝子。”孟伯开口打破了沉静的气氛。
“孟伯,瞧你这话说的,你要硬这么说也没错,我们这些黄巾士卒,在官府的眼中,确实是成了盗匪。可是,现在乱世已临,我们这伙盗匪为了自保,为了乡人,为了防备官府和流贼的骚扰,不得不做些安排。”姜丑看着面前的孟伯,不得不做了一下解释。这孟伯,在里中为人公允,还有些人望,姜丑考虑过后,决定拉他进来,有利于安抚乡民,才把他拽了进来。
“这大贤良师,真的就没了?”老人倒不在乎什么盗匪不盗匪,心中还是念念不忘张角那个神棍。
“没了,不但他没了,他的兄弟也没了,他们人头已经被人剁下来,垒了山头。”姜丑怕他还继续询问其他的,直接一次回答完。
“唉……吉娃,那里中的那些人?”老头叹息一声,似乎猜到些什么,问出了心中所想。
“孟伯,我们走散了,散了。”姜丑把散了咬的很重。
“唉,散了好,散了就散了吧,至少这散了,大家总还有个念想。”老头叨咕两句,一脸的落寞,不在言语。
姜丑看着老头,知道他明白了些什么,也知道他为什么落寞,孟伯的两个儿子倒没有参加黄巾。在几年前就让瘟疫夺走了性命,别人也许有个念想,他连个念想都没有。这老头,为什么那么怀念张角?就因为他们一家感染了瘟疫,两个儿子以及儿媳老伴全没了,唯有他和两个小孙子活了一命,而两个小孙子能活命的恩情,他记在了张角符水的头上,当时讨来的符水太少,只能顾着小孙子喝,阴差阳错,俩个孙子全活了下来,张角也便成了他们一家的恩人。
“阿吉哥,现在谷中这么多人,吃食咋办?”陈安抬起头来,问出了积压在他心头多日的问题。
这个问题,一下子戳到了姜丑的痛处。连日来,吃食问题,一直搁在他的心头,没有一个妥善的解决办法。
谷中,乡民加上后来的人,五百之数不止,带进来的粮食,掺杂上树皮草根也是顶不了多少时日的。在这冰天雪地之中,野外的吃食又少得可怜,暂时是无以续接的。
常言道,民以食为天,吃饭才是天下一等一的大事啊。
“根叔、陈安,把饭食再降一等,尽量的多维持些时日。黑牛,你们的任务相对轻些,没事的时候,可以组织乡人,多打点野物。另外,你们值守时,也可以搜集些信息,看看远些的地方,有没有什么坞堡。”姜丑只能把话说到这里,相信大家能听的明白。
吃大户,还能如何?
强如曹老贼,也曾为一口吃食发愁,默认部下吃人。仁义如刘大耳,在转战海西和广陵之时,对部下吃人肉充饥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自己抢个大户,应该说得过去,最起码的,比吃人肉要强吧?
几个人点头应下。
其实,做为一个穿越人士,此时,随便弄出一点东西来,都能换来些粮食。但是,姜丑清楚,此时的自己太过弱小,即便东西做出来,也不敢轻易地出手。常言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此时的自己,一旦做出好东西被别人惦记上,那就是招祸的根源,麻烦不断。
为什么要偏于抢劫?其实,现在,抢劫这条路,往往能壮大自己。就如前次抢劫田氏坞堡,姜丑从人、财、武器多方面得到了壮大和补充就显而易见了,只要是计划周密,抢劫是现在最快发展壮大自己的途径。
只是有些可惜,红山峪附近,并没有什么坞堡可供自己抢劫。
提到抢劫,姜丑知道,该为眼面前的危机做些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