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益于家族的培养,张辽是有独立思考的能力和一些见识的。
自从今日下午听到姜丑这个贼匪的预判后,半日的工夫,借助他的一些见识,张辽回过一些味道。大秦在陈胜吴广造反后天下大乱,高祖窥视王座,乘乱起兵,两年多的时间,大势已成,七八年后,终究定鼎天下。绿林赤眉造反,王莽篡位,天下纷乱,光武帝登高一呼,力挽狂澜,一年多的时间恢复汉家江山。而今,黄巾贼祸乱天下,乱象已现,似乎真的又一次到了群雄逐鹿之时。
现在,让张辽苦恼的是,群雄逐鹿这件事情,会在何时发生?摸准了大概的时机,也方便家族接下来做出一些应对。
那个贼匪的见识,似乎不比自己差,兴许他会知道一个大概的时间呢?
想不通事情之时,张辽莫名其妙的把主意打到姜丑身上,这才促使他留了下来,他想借机再得到一些东西。
谁曾想,事情出了一点波折,那贼子一个下午没理自己。
为了整个家族的利益,张辽决定委屈求全,放低些自己的姿态,主动贴了上来。
接下来的事情,再次出乎他的意料,也更加验证了那个贼子的见识。
前边的大户,恶事做绝,李老汉一伙人的述说,自己一字不落的听在耳中。
怪不得那贼匪誓要攻堡呢?田氏这支偏房,确实是有些该杀了!
在这一刻,自己骨子里的那点侠义又占了上风,对于田氏旁支的做法,他的胸中也憋了点闷气,对于姜丑的安排,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待了。
田氏,一切都是他们咎由自取,又能怪得了谁?
对于贼人对自己的盯防,张辽完全没放在心上,那种直白的对话,分明是想激自己远离他们,省得妨碍他们行事。
小儿把戏,怎能瞒过自己?偏不让你如愿。
本以为,今夜就这样过去了,谁知,这贼子半夜不休息,四处乱晃,又一次碰面了。
机会必须抓住。
张辽问出了心中想问的问题,谁知,这个贼子不但给出了一个确切时间,还说出了做出这个判断的依据,细思之,似乎全都是合理的,就连当今洛阳皇宫中的那位会中道崩落的猜测,也像是合理的,细看过往,这大汉朝的历任帝王,除了前几任,剩下的似乎大多数都是早夭或中道崩落。
思考完这一切的张辽,突然发现一个问题,这个贼子的见识,似乎远超自己,这怎么可能?
他只是一个黔首反贼啊!
奇哉!怪哉!
发现这点后,张辽自己都吓了一跳,
思索片刻,张辽心中一动,他要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
自己的招呼起了作用,那贼子再次停住了脚步,张辽还是决定试探一下。
“姜、姜屯长,先贤有言,‘人谁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趁现在你们尚未泯灭良知,收手吧,找一个地方,安心去过自己的日子不好吗?”张辽本来想更进一步放低姿态,可是兄弟二字,此时,卡在了喉咙里,无论如何说不出口,只能以屯长二字代替。
停住脚步的姜丑没想到,这个大小眼,叫住自己,还是为了劝谏?
“张文远,我等也想收手,可是,心中的那一口恶气实在是出不去,憋的难受。如此丧心病狂的人渣,既然你们这些正人君子爱惜羽毛,视而不见,那就让我这个贼匪来出手吧。我不瞒你,我们这些贼匪也要偷生度日,正好,堡中的不义之财,也能让我们这些贼匪勉强度过这个寒冬,一举两得的事情,你就不必在浪费口舌了。行了,我这个贼匪,还要想法子破堡呢,没时间和你啰嗦,你自便吧。”
姜丑话说完,看一眼边上的枸杞说道:“早点休息。”话说完便转身离开。
不能让他走了。
“站住,我有法子解决你的问题。”眼见姜丑要离开,目的没有达成的张辽,又一次叫住了姜丑。
太阳自西边出来了?
姜丑站住脚步,看看月明星稀的天空,收回目光,转身盯住了大小眼。
他是要帮自己这个贼匪吗?太新奇了,必须听听他能有什么办法。
“那些乡民的仇,我可以通过别的途经给他们报了,至于你等,可以随我走,我张氏还有些余粮,几亩薄田,供你们安心度日,应该问题不大。”张辽抛出了自己的解决方案。
一路观察下来,这伙贼匪良心不坏,而且,这姜丑见识过人。
一个家族的发展是离不开人的,而且是有见识,有本事的那种人,这姜丑不就是一个好人选吗?他虽为贼匪,出身有些太过低贱,但是,看在此人见识不凡的份上,相信能说服族中接受。如此以来,岂不是一举数得,既全了救命之恩,又为族中招揽了人手,让他们以后成为自己的助力。另外,也间接阻了这伙贼匪打家劫舍的行为,何乐而不为?
是人才,就要招揽入自己的夹袋内。
听完张辽的话,姜丑真的是有些哭笑不得。
该高兴的是,自己剽窃来的见识,终于镇住了一个未来的五子良将,得到了他的一点认可。
该哭的是,跟了张辽张文远这个苦逼,做一个门客,注定要颠沛流离,说不定什么时候,自己的小命就会丢在战场上,变成一把黄土。
倘若是原来的猎户姜丑,估计会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可是,对于自己这个穿越客来说,这种选择,却连鸡肋都算不上。
曹阿瞒、刘大耳、孙小子,至不济,哪怕是去投效司马老贼家,也比你张辽张文远要强,我为什么要选择你呢?
这张辽,自己有自知之明,已然放弃了要勾引他的事情,现在,他居然反过来想勾引自己?
打得好一手如意算盘,而是,这是如意他娘给如意开门,如意到家了。
看着面含自信,坐直些腰身的张辽,再看看他大小眼中那份慢慢升腾的傲然之色,姜丑伸出食指立起,冲他轻轻的摇摆了几下。
拒绝,肯定是要拒绝,这还有什么好考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