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人群里的秋大娘有点看不下去,出来呛她,“我说,丁老妹,你脸咋那么大呢?人家赚银子的法子凭什么告诉你?你咋不说把银子直接献给你呢?”
听了这话,丁寡妇手一掐腰,细细长长的眉毛便一倒竖,“秋桂枝,你今天吃屎了嘴巴这么臭?我不过是随口问一句罢了,碍着你什么事了?她日子红火了,拉大家一把不应该吗?”
“你他娘的才吃屎了!我说实话你急眼了?人凭什么拉你一把,你以前拉过人家吗?有些人天生见不得人好,恨不能把人往泥里踩,人家只要稍微过得比她强一点,她就看不惯,上赶着找不自在,打起坏主意,得亏人家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这事要换成是我,早打死她一百遍了!”
丁寡妇气得拔下自己的鞋子就朝秋大娘头上砸去。
秋大娘也不是吃素的,撸起袖子冲上去就是干。
两人互扯着头发,打得不可开交。
众人看了忍不住直笑,却没人肯上去拉一把。
不过是村里两个臭不可闻的婆娘在另一户臭名昭著的婆娘家打架而已,村里人都习惯了。
林芊见这两人在自己门口闹得实在不像样子,转头就去灶房门口拿起扫帚,在手上扬了扬,那赶人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门口围着的人都讪讪了几声,缩着脖子走了。
丁寡妇走的时候还往院子里瞅了两眼,心里不知道在盘算些什么。
不过对于秋大娘,林芊倒是客气地笑了笑。
这人嘴上从不饶人,脾气也不好,看谁不爽就怼,怼死不论。
可林芊却有些喜欢她这种泼辣的性子了,这可比那喜欢背地里嚼人是非的长舌妇顺眼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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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天色还没黑透,林芊给马儿搭了个棚子,小凡拿了把镰刀去河边割了一篮子草料。
到了晚饭时候,林芊的院子里,就明亮了起来。
她在院子里挂了两盏灯笼,又支起一个炭炉,炉子上放了一口铜锅,炉下木炭燃得很旺,锅里热气腾腾,煮满了各种食物,不一会儿,一锅浓浓的香气飘了出来。
小凡一坐下,便道:“阿姐,这是什么吃法?”
因他看到面前的桌上,摆了好多碟菜品,每样都很小份。
碟子下面垫了几片生菜叶,上面铺着薄薄的羊肉片,牛肉片,鲜毛肚,鲜虾,还有鲜嫩的鸭肠,鸭血,肉丸子,冻豆腐,各色蔬菜,都是生的,十分特别。
他以前也在地主老爷家打过杂,什么好吃的都见过,却没见过这种吃法。
这个时代,自然没见识过后世的火锅了。
林芊弯眼笑着,清了清嗓子,介绍道:“这叫火锅,涮着吃的,配有蘸料,你们想吃哪样,就把哪样菜品放在火锅里烫熟,再拌着这酱料吃,很香的。”
酱料是她忙活了一个时辰才熬出来的一罐子香辣牛肉酱,洒了芝麻,花椒,茱萸油,小葱。
由于熬得时间有些长,最后全村都飘满了牛肉酱的香味。
小凡馋得口水早就流下来了,他赶紧撸起袖子,迫不及待的尝试了起来。
小孩子嘛,吃东西总是心急的很,他一股脑把喜欢的吃食全盘倒进锅里,随便煮一下就捞出来,放在装酱料的碟子里一蘸,就往嘴里塞。
“啊,烫嘴~”小凡一边吃,一边叫唤,却丝毫没有停下来,“不过这也太好吃了!”
吃得舌头都捋不直了。
对于宝藏阿姐时不时弄出这些稀奇的吃食,他已经习惯了,他有时候都怀疑是不是天上的神仙降世,点化了他阿姐。
阿山倒是端着一副矜贵的模样,即使刚才肚子咕噜的叫了一声,他也不能像市井小民那样,遇到美食就饿狼扑食,哪怕现在他失势落魄了,骨子里也透着那股不愿意从众的态度。
他安静地等着锅里的食物变熟。
很快,锅里的肉片烫卷了。
林芊见状,忙道:“可以了,再烫就老了,老了就不鲜嫩了。”
作为一个资深吃货,林芊看得十分焦急。
可阿山却坐得笔直,稳如老狗,丝毫不慌。
林芊坐不住了,恨不得亲自喂到他嘴里。
转念一想,古代很多小媳妇都是要伺候公婆和丈夫的,而她上头没有公婆挑刺,日子过得倒也松快,偶尔侍奉一下丈夫,倒也说得过去。
且辛苦忙活了一晚上,可不能辜负了这一锅美食,今天就给他当一回奴婢吧。
她赶紧夹起一片毛肚,轻轻吹散热气,蘸了酱料,送到他嘴巴,并且眼巴巴地等着他张嘴。
阿山耳根子一红,竟也乖乖地张开了嘴。
林芊弯眼一笑,“好吃吗?”
阿山看着她尽在咫尺的娇靥,笑盈盈的杏眸,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什么轻轻拂了一下,差点忘了嘴里还有食物。
费了好些功夫,才整理好思绪,咀嚼了几口,然后极为认真地答道:“好吃。”
林芊简直要气笑了,以为他考虑了好半晌是要点评一二呢,结果就蹦出这两个字。
果然是个榆木疙瘩,一点也不开窍。
阿山吃完嘴里的,看向林芊,似在说:再来一口?
林芊笑笑,便递送过来一片肉,每喂一口她的眼睛便像小月儿一样弯一下。
阿山的情绪也跟着变得舒朗起来。
嘴里刚吃完,对面又给续上。
林芊沉迷投喂中,也不嫌胳膊酸。
看俩人这样,小凡在一旁看得是激昂万分,嘴角压都压不住地往上翘了。
投喂完阿山,林芊自己也要开动了!
她一双大眼睛已经盯上那块毛肚了,两只小手搓了搓,几秒后她夹出来蘸了酱料,吃得很香。
阿山看她吃东西的时候,一张小脸微微鼓着,牙齿细细磨着,越看越像一只小兔子。
这一晚,整个南木村人都就着这辣香味下饭。
但是谁也不敢轻易登门来看一眼,蹭个饭什么的。
毕竟传闻中的悍妇林芊,可是不讲什么同村情义的,谁敢吃她一口饭,定会被打得满地找牙。
隔个小山坡的另一家,黑咕隆咚的院子里,排排坐着一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