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山，你睡了吗？”林芊很小声地，试探性地问。
阿山没有吱声，但她知道他一定没睡。
便又笑吟吟地开口道：“阿山，眼下咱们家日子过得艰难，吃上顿没下顿的，我打算去县里头摆摊挣钱，补贴家用。”
怕他误会另有企图，赶紧解释，“就是卖点手工香皂、牙膏这类清洁用品。”
可听在阿山耳里，是她还没歇了之前的心思，想尽办法找借口去县里。
“我买回来的那些材料，明早天一亮我们就动手做香皂！”
阿山不知道香皂为何物，心底疑惑更甚，她似乎不太一样了，浑身上下都是迷。
他轻轻翻了个身，四目相对，暗影中，她的眼底却一片清亮，似有星辰，让本就漂亮的笑脸又夺目几分。
心里却依旧疑惑，她已经对他笑了一天了，这样的林芊是他没有见过的。
难道她是想先麻痹他，再伺机提其他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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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天际刚有一丝光彩，林芊便爬起来忙活了。
原主那么懒，从来没起过这么早。
真是比太阳从西边升起还稀奇的怪事！
阿山不知道她怎么突然转了性子，也不确定她能这样保持多久。
来不及多想，他就被林芊赶到院子里干活了。
那凶巴巴的语气，倒是让他心头的疑云少了一些。
他负责将沾着晨露的串石藤，俗称木香花，花瓣全部薅了来，捣成汁液过滤干净。
林芊要做的手工制品便是香皂了。
这个时代是没有香皂的，只有香胰。
香胰在古代是非常奢侈的清洁用品，好几两银子才能买到一块，只有达官贵人才用得起，普通人家是想都不敢想的。
而她要做的是香皂，可以用来洗身体，洗衣服，洗头发，三合一，价格却比香胰低了不知道多少倍。
林芊觉得，香皂本小利大，一定会带来巨大的商机。
她先来到灶房，找来一个大木桶，倒入一半水，再将生石灰全部扔进水里，只听见嗞啦一声，那一桶水就翻滚起来。
这一步是生成氢氧化钙溶液。
然后一点点把纯碱倒进去，瞬间就沸腾出一大片水气，这时水桶里已经是混浊一片。
让木桶静置了一会，烧碱就浮在了沉淀物上面，林芊又用麻布把烧碱过滤出来装到砂锅里，生火一边慢慢加热，同时把菜油倒进去。
最重要的一步，就是用木棍子不断搅拌，碱和油脂在高温下发生皂化反应，最终生出一层粘稠的液体，不过这样的产品纯度还是不够。
林芊凭记忆又想了想，进行了加热碱析处理，慢慢生成了高纯度的肥皂。
此时的肥皂还是半凝固的状态，将南木香汁液掺了进去搅匀，最后倒进木盒子挤压成形，静置一个时辰后便可以凝固成型。
一锅不够，继续制作。
小凡这会儿正巧醒了，迷迷蒙蒙的，揉着眼进了灶房，就看见散了一地的锅碗瓢盆，姐姐和姐夫在忙活什么。
他一头雾水地问：“阿姐，你们在捣鼓啥呢？”
林芊嘿嘿笑了两声，将已经凝固好的香皂切成一个个小条，“等一会你就知道了。”
小凡乖巧地应了一声，但还是没忍住好奇心，盯着那整齐摆放的块状物，看了又看，愣了又愣。
不一会功夫，林芊已经得到了两百条正式品和两百条迷你小香皂。
“小凡，你用这个洗一下手。”林芊递给他一块。
小凡迟疑地看着手里这黄色还沾点香气的东西，好奇地问：“怎么用？”
“放水里搓搓。”
林芊一脸期待的看着小凡那双小手，因为经常干粗活，手指尖染得黑乎乎的洗不干净。
果然，那肥皂被小凡搓出了大量的泡沫，手上的脏污被清洗得一干二净。
小凡的眼睛都亮了，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手，从未如此的白净和清爽。
“成功了。”林芊欣喜若狂。
她又在屋里翻了翻，找到一块脏得黑乎乎的麻布，放在水里浸湿，然后打上肥皂，使劲搓搓，不一会儿，等那麻布洗好拧干的时候，竟然显现出来原本的纯白色。
“竟有这么神奇的东西。”小凡惊诧地张大了嘴巴。
林芊问：“胰子知道吗？”
小凡点点头，说道：“知道，富贵人家用来洗身体的。”
“我做的这个东西叫香皂，可比胰子好用，不仅能洗身体，还能洗衣服。”
她把不曾出现在这个朝代的香皂，带到了这里，这绝对是一个革命性的发明。
“可是，阿姐怎么会做这个……这个香皂？”小凡还是有些发愣，一脸的不相信，他这蛮横不能自理的阿姐怎么一夜之间变得这么厉害了。
“一位游方道士传授给我的秘方，说与我投缘。”说着她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
阿山目不转睛的盯着她，似在分辩她话里的真假。
林芊被这一眼看得丢兵卸甲的，赶紧别过了脸去。
小凡又呐呐地问：“阿姐做这么多，是要卖吗？”
“我打算先搞一个赠送活动。新品刚入市，老百姓接受度自然不高，所以这一批小条先作为赠品送给那些衣着体面的妇人，我们是针对性的选择目标客群，男子不掌家，送了他大概率就丢弃了，富贵人家的女眷自己不会亲自采买，那些小厮丫鬟又没有做主权，贫困人家即便有香皂的需求，也买不起，所以要跳过这三类人。我手头上的香皂不多，一定要发挥最大的价值，等香皂打出了名气，咱们就跟胰子打价格战，那胰子一块就要好几两，我这正装定价88文，价钱天差地别，你说大家会怎么选？”
小凡听着这套说辞是一脸的懵，半天才反应过来，眼里顿时迸出一团精光。
她粗略算了一下，这次购买原料的成本划下来是每块不足三文，这简直是暴利产业。
阿山神色复杂地看着林芊，那道极具穿透力的目光钉在了她的脸上，带着研判与审视。
她眉目弯弯的模样带着雀跃，微风轻掀起她鬓边的几缕青丝，如莲塘中初绽的亭亭青荷。
她心有所感似的，亦抬眸看他。
四面相对，他慌忙间错开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