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从夏在新帝登基大典上被秦苏煞住,好长一段时间都歇了去跟秦苏搭讪的心思。
她只是从不同的渠道打听关于秦苏的事情。
比如什么蝗虫治理,水力锻造,煤窑炼焦,水稻培育。
她的本意是想更多地了解秦苏,摸清楚自己重生这一世的变故来源是什么,但是给她讲故事的人,往往讲着讲着,就拐到了秦苏的私人感情上。
于是楚从夏被迫听了一耳朵关于女帝和叶将军、哦不,现在应该叫叶皇后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感情故事。
有时候讲故事的人还会产生分歧,这个认为帝后恩爱,天作之合,那个认为叶皇后除了平定安南没有啥举世功勋,配不上女帝。
楚从夏没被问过“你喜欢爹还是喜欢娘”,但是真的没少被问“你觉得帝后般配吗”。
她表面傻笑,内心则暗暗吐槽:人家郎才女貌情投意合,轮得到你这个妖怪反对?
两岁的时候,楚从夏被秦苏召进宫里。
她走进御书房的时候,秦苏正在和叶衍讨论什么工厂。
叶衍说这些年许多东西做出来了无法量产,秦苏说那是因为你们缺少机床,搞化工不搞机床纯靠人力等于搞艺术品。
两个人语速极快,讨论的东西光听发音就不是她一个文科生能听懂的。
楚从夏有点忐忑又有点好奇,竖着耳朵旁听。
忽然,秦苏像是和叶衍聊完了,侧脸瞥过来。
“从夏?”
楚从夏受宠若惊,心想自己何德何能,可以被称呼的如此亲昵。
“陛下,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秦苏又平静地问:“我是应该叫你楚从夏还是秦从夏?”
楚从夏一怔,整个人如同被一盆冰水兜头浇下,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你、你怎么知道……”
秦苏怎么会知道她姓楚?!
这是她在现代的姓氏,她从未跟任何人提起过,哪怕是上一世与那贱男人感情最好的时候,她都没说过这件事情。
因为在她内心深处,一直觉得“楚”这个两世迥异的姓氏,才代表着她真正的来处,是她与曾经的人生唯一的联系。
秦苏轻飘飘道:“我自然知道,因为我是为你而来的。”
楚从夏愣住。
她第一个念头居然是先去看叶衍,然后才重新踯躅着望向秦苏那张惊心动魄的脸,鬼使神差道:“我们?这……这不好吧?”
叶衍脸黑了。
秦苏忍俊不禁道:“你想什么呢,我是说我来到这里,是跟你做交易的。”
楚从夏小脸一红,拼命安慰自己没事没事,她现在脑袋小所以脑容量也小,不是故意犯蠢。
她不好意思道:“我没有什么可以用来交易的。”
“我们已经达成交易了,只是你现在不记得。”秦苏注视着她,语气里有种淡淡的笃定,“你的基本要求我都会完成,只有一件事,我需要问一下你的意见。”
楚从夏虽然不知道自己丢失的记忆中和秦苏做过什么交易,但秦苏这么说,她若有所感:“ 陛下是指完颜承章?”
完颜承章,现年九岁,正作为草原质子留在大虞,是她恨不能剖心挖肺的毕生之敌,也是她上一世曾恩爱两不疑的枕边人。
秦苏温和道:“如何安置他,我完全尊重你的意见。”
楚从夏被说中心事,神情动荡。
她鼓起勇气直视秦苏。
御书房早就更换成大片的玻璃窗,明亮通透,日光穿过窗子在秦苏的鼻子眼睛处投出明暗的分界线。
秦苏的瞳孔因此看起来更加漆黑神秘,也更加威不可测。
楚从夏感觉自己像是望进了什么谷底深渊。
她咬了咬唇,突然下定了决心。
“我原来想要他家破人亡,不得好死,但是我现在改变主意了,那样太便宜他了,我想让他经历一遍我的经历。”
冤冤相报何时了?
那自然是对方也痛过一次死过一次追悔莫及的时候了。
楚从夏目光雪亮,充满期望地看向秦苏,如同信徒仰望神祇:“陛下,您可以帮我吗?”
秦苏微微笑起来:“当然,我保证你的心愿一定会达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