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飞和尚梦竹对视一眼,“大婶,没有人和我们说您家里的情况,我们就是在找地方,无意中发现的,您能出来谈谈吗?”
女人迟疑不决,“寡妇门前是非多,我一个女人,不方便吧?”
陈飞有些不解。
这什么情况?
我一小年轻,你一个大婶,还能发生些什么?
不过转念一想,实属正常。
寡妇门前是非多,为了避嫌,一些守寡的人就会很少出门,也很少与人交流。
当然,像杨花那种除外。
此时尚梦竹笑盈盈的开口,“大婶,我们两个一起来的,我是他对象,这下您可以放心了吧?”
听到这话,陈飞顿时一阵错愕。
这好吗?
这不好!
恐怕会被人误会!
不过里面的大婶明显松动了,吱呀一声推开门,问道:
“你们想谈什么?”
这是一个普通的中年妇女,不高的个儿,穿着重蓝色上衣,四五十岁,头发却已经花白。
脸上写满沧桑与憔悴,还有一丝显而易见的戒备。
她说话的时候,眼睛盯着尚梦竹,完全不看陈飞,可见是个非常保守的女人。
于是陈飞就不再说话,让尚梦竹自己谈。
尚梦竹笑盈盈的说,“大婶,我们想开饭店,看上您这块地方了,您愿意卖吗?”
大婶微微皱眉道:“房子卖了我住哪?”
“您可以去别的地方再买一处……”
“我来回折腾图什么?”
大婶直接把天聊死了。
尚梦竹一时间不知怎么接,想了想,转移话题道:
“大婶,您家里几口人?”
大婶神色一黯,“原本是两口,马上就变一口了!”
尚梦竹惊讶道:“是您的孩子出事了吗?”
或许是压抑太久的缘故,大婶眼里忽然就蒙上一层水雾,声音哽咽,絮絮叨叨的说,“我儿子在钢厂上班,前年出了事故,厂里的领导不给报销,病给耽误了,两条腿硬生生给锯了,成了残废,在床上躺了两年,人都快不行了……我对不起孩子他爹啊!”
说着说着就哭了。
陈飞和尚梦竹都很同情,但是没办法,他们又不认识钢厂的人。
只能好言好语的安慰。
“大婶,越是这样,您越不能放弃,您想办法去大医院给您儿子看看,说不定就好了!”
大婶抹着眼泪,“大医院要好多钱,厂里又不给报销,我一个寡妇人家,又不认识什么人,我、我没办法啊!”
说着,再次哭起来。
尚梦竹灵机一动,“大婶,您把房子卖了,不就有钱了?”
大婶一愣,问道:“那我以后住哪?”
尚梦竹道:“您可以买个小点的公寓,一两百块就够了,您这个房子,我们可以多给点,您给儿子看完病还有剩余。”
大婶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你能给多少?”
尚梦竹实心实意道:“实不相瞒,我们前几天在南桥市场附近买了一处,地方大小和您这里差不多,但是房子比您这新,价钱是一千块,鉴于您的特殊情况,我们也给一千块,您看可以吗?”
大婶心里盘算着,一千块钱,买个小点的房子一两百,足够他们娘俩住了。
剩下的八百块,去给儿子看病,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但转念一想,房子岂是说买就买的,万一一时半会儿买不到,自己岂不是要露宿街头?
于是就把自己的顾虑说出来。
陈飞说这好办,南桥市场那边正在装修,短时间内这边不会动工。
这段时间大婶母子还可以继续住,等他们找到房子再搬出去。
此时尚梦竹忽然灵机一动道:“大婶,我这里将来还要招人的,您如果没事干,可以给我帮工,这样您可以多一笔收入,将来您儿子出院了,也能稳定下来,你看怎样?”
大婶眼前一亮,“我没工作好些年了,能行吗?”
不得不说一句,当时的失业率其实挺高的,很多厂长不景气,全靠国家扶持。
从上到下都很难。
尚梦竹笑盈盈的说
“您不会技术,但是摘菜洗碗总会吧?我可以多给点,第一年一个月二十块,第二年三十块,以后年年涨,保证不让您吃亏。”
大婶立刻就动心了。
房子给的多,还给找事做,还有工资,比学徒工高多了。
这样的好事,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啊!
但她是明事理的人,立刻就明白了。
陈飞和尚梦竹是照顾她,才这么做的。
不然谁招工要几十岁的人啊!
于是她红着眼睛,千恩万谢,说自己遇见了好心人,这下她儿子有救了。
其实对于她儿子的病,陈飞有所猜测,就是截肢以后,缺医少药,造成身体机能大幅下降。
如果进医院好好调养,还是有机会康复的。
所以说钱这东西,虽然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行的。
随后大婶请两人进去,见到了躺在病床上的儿子何大器。
至于大婶自己,姓刘,单名一个“芝”字。
名字很普通,普通的就像她这个人一样,但是却很明事理。
男人死后,独自抚养儿子长大成人,为了避嫌,从来不与街坊邻居交流,对于男人更是坚决回避。
时间长了,难免有些孤僻。
但不得不说,虽然保守,但人品绝对没的说。
不像前世,拿婚姻当儿戏,动不动就离婚。
离了婚还当成光荣,在网上晒离婚证。
末尾还附上一句:终究是我一个人扛下所有!
二者对比,人品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刘芝家徒四壁,几乎没有正经家具。
但是屋里屋外都打扫的很干净,可见刘芝是一个很讲究的人。
她的儿子何大器躺在床上,处于半昏睡状态,只是偶尔哼哼一声,似乎是很不舒服。
听到声音,刘芝就急忙拿毛巾给他擦脸,擦胳膊,甚至费力的给他翻身。
翻完了身,刘芝一边用毛巾给他擦背,一边自嘲的说,“你们二位不要见笑,我们娘俩,一个寡妇,一个残废,除了他爹生前留下的这处房子,几乎是一无所有了!”
陈飞一脸钦佩道:“大婶,您已经做的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