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难是真为难,但思来想去,该说的话还是得说。
陈飞说的对,要是不分家,二凤回来还得受委屈!
崔石磙一狠心,咳嗽了一下,直接摊牌。
“玉环,陈飞说了,必须分家才行,你看怎么办?”
崔玉环猛的抬起头,“哥,你想把我赶出去?”
“不是说赶你出去,我是说……”
崔石磙面红耳赤,终究还是下不了狠心,“要不家留给你,我们搬出去住?”
“你们搬哪去?”
“我不知道,不过……总会有办法的。”
崔石磙犹豫着,“实在不行我就去住知青点,那有空房子。”
官庄村大,以前有不少知青,现在基本上都走光了,腾出来很多空房子。
“那能行吗?”
不得不说,崔玉环对陈二凤很凶,但是对自己哥哥还是很关心的。
“我跟村长说说,应该让住。”
除此之外,崔石磙想不到别的招。
难道真把自己妹妹赶出去,不管不顾?
“哎!早知道以前不那么凶陈二凤了!”
崔玉环无力的坐在堂屋的门槛上,双手抱着膝盖,弱小可怜又无助。
“你说现在咋整啊!”
“我自己在家又不会做饭!”
“说不定哪天饿死了都没人知道!”
说着说着崔玉环就哭了,鼻涕一把泪一把。
“再说地里的活我也不怎么会干啊!大队又不会白给我公分,我都养活不了自己……”
崔石磙不知怎么接。
以前陈二凤在家,觉得好像没什么。
现在才发现,家都不像家……
“啊~好饿啊!肚子都扁了,我要有钱就好了,自己去饭店买吃的!”
崔玉环还在嘀咕着。
崔石磙摸摸口袋,里面空空如也。
不由叹口气。“钱不是娘管着吗?你知不知道放哪里了?”
“我不知道,娘藏的太保险了,我找了几次都找不着!”
崔玉环有气无力的说,“再说也没几个钱……对了哥,你是不是想拿钱去给二丫交医药费?”
崔玉环直起身子满脸警惕的盯着崔石磙问道。
“咱家那点钱还不够填牙缝的!”
崔石磙苦笑着,“你忘了,二丫的医药费两三千呢,按说应该咱家出的,我都不敢吱声,不知道以后陈飞会不会要?”
“这么多钱,把我卖了都不够!”
崔玉环心里泛起了寻思。
二丫的医药费严格来说等于他们家欠陈飞的,如果陈飞要还的话,岂不是要还到猴年马月?
不行,我得想想办法!
“要是我有自己的家就好了,那样就不用和哥一起还债了……嗯?家?”
崔玉环忽然眼睛一亮,整个人支棱起来,“哥,我想到了!我要结婚,我要有自己的家!”
“你要结婚?”
“对呀!哥你忘了,我有婆家,说好的明年结婚,但是现在,我不等了!”
崔玉环起身拉住崔石磙,“哥,明天你就去我婆家……不,今晚上你就去我婆家,跟他们说,可以提前,越快越好!最好就这几天!”
崔石磙迟疑着,“这能行吗?结婚可是大事,是不是太仓促了?娘又不在家!”
“仓促个啥,我都二十三了!你二十三都有孩子了!至于娘那边……结婚之前我去公安局跟娘说一声,她会体谅的!”
崔玉环满脸兴奋,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
“可是,娘还没来得及教你做家务,你婆娘会不会嫌弃你?”
崔石磙有些担心。
“这些以后再说,再说嫁过去可以慢慢学嘛!”
崔玉环已经迫不及待了。
不然再过几天,她怕把自己饿死。
“那彩礼准备要多少?家具这些怎么说?还有陪嫁,哥真是拿不起……”
崔石磙越说越没劲,自己这辈子简直太失败了,忙碌一年又一年,结果还是穷!
“彩礼随他们的意,家具也无所谓,不过要和他们说好,咱家没陪嫁,我也不太会干活!”
为了能尽快嫁出去,脱离苦海,崔玉环也是豁出去了。
这么拼吗?
崔石磙吃惊的看着自家妹子。
这是吃错药了吗?
记得前些天她还和娘说,至少要八十八块彩礼,还要三转一响,咋忽然就变卦了?
“玉环,你认真的?”
崔石磙感觉自己应该确认一下。
“当然是认真的,不然还能怎样?”
崔玉环翻着白眼,“你小舅子容不下我,我又不会做饭,总得找个人养我吧?”
好吧,你说的有理!
崔石磙站起身,“我去做面疙瘩,你吃不吃?”
“吃!”
面疙瘩虽然不顶饿,但总比什么都不吃强。
当晚,崔石磙就去了崔玉环婆家,把条件一说,婆家满口答应。
彩礼随自己,家具也不强求,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
至于嫁妆,彩礼都随便了,怎么好意思要嫁妆?
都无所谓了。
双方一拍即合,最终决定,八月十六结婚!
一切从简,就买两床被子,两身衣服,另外十块钱彩礼。
可以说是非常简陋了。
第二天崔石磙进城,和陈二凤说起这事,陈二凤惊的捂着嘴,好半响才说了一句,
“石磙,是不是太急了?咱当哥嫂的是不是应该陪送点?”
崔石磙无奈的说,“关键是没钱啊,我想把家里的树出了,给玉环做个箱子,但是时间好像来不及!”
明天八月十五,后天就结婚了,根本来不及置办家具。
“那怎么办?咱要是不陪送,别人该说我不懂礼数了!”
陈二凤太善良了,哪怕小姑子以前那么对她,仍然惦记着礼数。
“要不,这五块钱你拿着,给玉环买个箱子?”
“不、不用了!我再想办法!”
陈二凤拿出五块钱,崔石磙却不敢接。
这是陈飞给他们吃饭的钱,要是被陈飞知道了,会不会打他?
崔石磙有些怕。
病床上,二丫眼睛骨碌碌,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不知道在想什么。
“姐,你们在说什么?”
这时陈飞推门进来,把崔石磙吓一跳。
“没、没说什么?”
“可我在听到好像什么钱,难道我听错了?”
陈飞眼神像刀子一样,盯的崔石磙浑身不自在,只好求助的看向陈二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