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不能随身带着两千块吧?”
薛留住气的肝疼。“两千块不是小数目,我需要去筹钱。”
“那我不管,反正我是不见兔子不撒鹰,没见到钱,我不会写谅解书。”
说着,陈飞就准备跨上车了。
这时,书记宋红军领着宋振华和宋振荣走了过来。
宋振华和宋振荣都是宋红军的儿子,合力抬着两个大桶。
宋红军亲切的向陈飞表示慰问。
“陈飞,今早起来,听说你家遭了灾,损失不大吧?”
陈飞笑道:“损失不算大,就是柴火烧没了,还有锅碗瓢盆之类的,早起刚去买了!”
宋红军点头道:“照我说,人没事就好,知道你今天动土,恰好我家去年盖房子,剩下两桶石灰,给你撒灰线用。”
撒灰线就是用石灰按照规划撒出框架,方便挖地基。
陈飞连忙推辞。
“这怎么好意思!”
“在家放着也是放着,时间长了就糟蹋了。”
宋红军让两个儿子把石灰抬进去,陈飞连忙掏出一盒烟递过去。
“那我就不客气了,正好需要,烟不好,书记可别嫌弃。”
“看你说的。”
宋红军熟练的抽出一根点上,吐出一口烟,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照我说,还是咱本地烟抽着舒服,大前门就是壮门面,对了,盖房子用石灰可不少,得提前准备。”
“我知道,今天去看我二姐,顺便去北坡把石灰买了。”
石灰是用山上的石头煅烧出来的,回来以后往上面泼水,就自动变成粉末。
这时候才是真正的石灰,做地基,垒墙,粉刷都可以。
“那就行。”
宋红军一转头,好像才看见薛留住一样。
“哟,薛队长也在呢!你也是来帮忙的?照我说,你这样就对了,毕竟你是大队长,要和乡亲们打成一片嘛!”
故意的!
他肯定是故意的!
薛留住脸都黑了。
他就不信,宋红军不知道他儿子薛强跟陈飞之间的事!
这是存心讽刺他啊!
但他还不能生气,只能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那啥,我和陈飞说点事……薛强他,昨晚跟着何新和刘民做了傻事,我是来跟陈飞谈赔偿的!”
宋红军眼里闪过一抹鄙夷,脸上却装作震惊的样子。
“咋回事?薛强这孩子也太不懂事了,杀人放火这种事都敢做!”
薛留住嘴角抽搐。
我就知道你是来讽刺我的!
两人面和心不和,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了。
不过知道的人很少。
薛留住眼下有求于人,也不敢和宋红军翻脸,只能讪笑着说。
“书记说的对,这孩子欠管教,等他出来,我一定狠狠地抽他!”
宋红军弹了弹烟灰,“照我说,你这个当爹的也有责任啊!对了,你准备补偿陈飞多少?”
薛留住沉默了。
这种不光彩的事,他不想往外说。
但是仔细想想,纸里包不住火,最终还是让所有人都知道。
于是硬着头皮说道:“说好了两千块,我正准备回去筹钱,但是陈飞说不见兔子不撒鹰,不给我写谅解书,书记,你帮我说和一下?”
虽然知道宋红军大概率不会帮忙,但薛留住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说了出来。
“两千块?这么多……啊,我是说,这个价钱挺合适的,陈飞说的也没毛病,万一你拿了谅解书反悔呢?”
宋红军习惯性的说出一句口头语。
“照我说,你们两个该筹钱的赶快筹钱,该忙的赶快去忙,薛强犯了大错,在派出所蹲两天,好好反思一下也是很有必要的嘛!”
敢情不是你儿子!
薛留住气抖冷,本来就不白的脸色更青了几分,神色僵硬道:“我这就回去筹钱!”
说完,迈着大步径直离开。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宋红军的眼睛眯了眯,朝陈飞说道:“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你自己注意点。”
“我明白。”
薛留住表面上服软,心里不定怎么记恨呢!
不过陈飞不在乎。
一个大队长而已,还做不到只手遮天。
“你明白就好。”
宋红军点了点头,“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了。”
“书记慢走。”
陈飞打了声招呼,骑上自行车,一路不停,直接来到合作社。
“同志,有鞭炮吗?”
陈飞直接开问。
“有,你要哪种……诶,怎么又是你?”
销售员一抬头,看见陈飞顿时一愣。
陈飞笑了笑,“刚才忘买了,所以又跑一趟。”
销售员笑了笑,表示理解。
“一百的一毛,两百的两毛,你要哪种?”
一百就是一百响,是那种小鞭炮,陈飞记得放的最多的就是浏阳产的。
“有大点的吗?”
一两百响太短了,往往刚点上,噼里啪啦就完了。
不过瘾。
“有五百的和一千的,要不要?”
“要!”
一千响才一块钱,必须要。
“对了,再来几个两响炮。”
两响炮,也叫二踢脚,由于它的火药被分开,所以会响两下。
第一下飞上天,然后在空中炸开。
“有,一毛钱一个,要几个?”
“十个吧。”
陈飞喜欢凑整数,好算账。
“一共两块钱。”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陈飞拿了鞭炮就急急忙忙往回赶。
回到家里,院里打扫的差不多了,老马正和大刘几个配合着划线。
趁着这个空挡,陈飞去堂屋把那个破八仙桌搬出来,柳叶儿要帮忙抬,被他拒绝了。
桌子放在院中央,油馍花也炸好了,金黄金黄的,装在碗里,摆在桌子上。
“嗵!”
“嗒!”
随着两响炮升空,预示着可以开工动土了。
陈飞拿着铁锨,象征性的在地基四周挖了几下,柳根生便迫不及待的点燃了鞭炮。
在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街坊邻居男女老少都来了。
一边用手捂着耳朵,一边嘻嘻哈哈的说笑。
接下来是小孩子们最喜欢的流程,可以吃油馍花了。
酥香焦脆的油馍花,咬一口哗哗的往下掉渣,不单是孩子们,大姑娘小媳妇也都喜欢。
除了油馍花,陈飞还特意拿出来一包糖,大把大把的往外撒。
“乡亲们,见者有份啊!”
“来,都沾沾喜气!”
昨天晚上说了要给糖吃,何况今天动土。
除了糖还有烟,女人和孩子们抢糖吃,男人们则换成烟。
来干活的人均一包,不干的也来一支。
总之绝不空手。
就连贾兰一家也有。
分完之后,陈飞大手一挥。
“开工,先挖地基!”
今天来干活的人真不少,早上来二十多个,陆陆续续又来快二十个,加起来四十多个,里里外外都是人。
老马充当领导,给大家分工。
“大刘,你们几个挖前檐!”
“大壮,你们几个挖后檐。”
“根生,你们几个挖西山墙。”
“老陈,你们几个挖东山墙。”
西山墙是陈飞家和柳根生家共用,让柳根生带头最合适。
老陈是陈二蛋他爹,与陈飞家是没出五服的亲戚,与陈全家自然也是一样。
老马这样安排,就是怕贾兰闹。
都是亲戚,但凡要点脸面,都不会闹,不然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然而,他还是低估了贾兰的作劲。
贾兰嘴里含着糖,说出来的话却一点都不甜,甚至有些伤人。
“哟哟哟,咋滴,给几块糖就想让我闭嘴?你们想的可真美!”
“那你想怎样?”
陈飞皱眉问道。
这个二婶,事可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