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霖王大惊，“这……这是……”
“这个啊是一年前，东裕王行刺太子的罪证，行刺事件失败后，他栽赃给你的亲外甥，又将其杀死造成畏罪自杀的假象，教唆你将这仇恨转嫁到乔启头上，你这就真被他利用，不知是你太过愚蠢，还是东裕王实在太奸诈。”
恒霖王呼吸一滞，嘴唇一阵嗫嚅，说不出一个字来，整个人像呆掉了一般。
皓炎在东裕王头颅边，泪水疯狂涌出，他知道他输了，完蛋了，父亲被杀，皓华也死了，东裕王府全部势力被这个半路野种夺了去。纵然亲舅舅何太慰还在他身边，可是他已瞥见李翊炀腰间的虎符……
“父亲，你筹谋了半辈子，最后却是给这个贱种铺了路！”皓炎已经什么都没有了，纵然知道自己的结局，也不能输掉手中的气势。
“李翊炀！你个畜生！狗娘养的贱种！恶毒下作的胚子！”皓炎破口大骂，将能想到的肮脏词汇都砸在翊炀头上。
李翊炀拿着看疯子的眼神望着皓炎，一脸嫌弃鄙视。
皓炎见状更是窝火，他眼角一瞥，见地下躺着太子的人皮面具，忽而想起什么，沉下脸来，一字一顿道：“李翊炀，我问你，皓华是不是你的人杀的！”
“不知道，说不定是。”
皓炎冷声道，“我去过云麾将府密室，那里面是空的，外面是一群尸体，大抵是你派去保护太子的侍卫。”
李翊炀心脏漏跳一拍，身体一僵。
“你说什么？密室是空的？怎么可能！”
瑟缩在人群中的夏钦文正愁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向翊炀大人禀明太子失踪的消息，见此情状，立刻排众而出，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扑倒在翊炀脚边。
“翊炀大人！太子殿下被劫走了！”
“什么！”李翊炀如遭五雷轰顶，一把将伏在地上的夏钦文揪起来，抓至半空。
夏钦文大骇，双脚腾空不断乱蹬，她满身满脸血污，身上多处伤痕，一看就是经历了一场恶斗。
“有人来劫殿下，严度带人与对方厮杀，两败俱伤，后来……又来一路人马把殿下劫了去……”
“劫走殿下的是何人！”翊炀的吼声振得钦文耳膜生疼。
“不……不知道那些人是谁……统统蒙着面……”
啊啊——
李翊炀突然愤恨地高声嘶吼，吼声振聋发聩，令人胆战心惊。
夏钦文被狠狠扔在地上，好巧不巧砸中御史大夫曹雷，曹雷本就在踏入永安宫那刻被翊炀击晕这会儿还头昏，天降丑鬼又砸了过来，曹雷简直要昏过去。
“是谁？是谁劫走了她！”李翊炀双目赤红，失控大吼，对着校场上万人咆哮。
“是不是你！”李翊炀掐住皓炎脖子，像是要用眼神把皓炎烧死。
“我……我倒希望是……”
李翊炀一脚将皓炎踢飞老远，又来抓下一个目标。
“是不是你？是不是！”
何太慰被臭小子揪住衣襟。
“放手！李翊炀你发疯了，是吗？”
校场上七万邺方军见主帅像得了失心疯般，一时也没了主意。
李翊炀大口大口喘着气，眼神就像一把染着血的利刃闪耀着凛冽杀气，眼神扫过之处，众人往后退瑟数步，生怕火烧到自己身上。
李翊炀眼神扫到曹雷时，还未言一字，曹雷连连摆手大声辩白。
“不是我！不是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惶恐的氛围蓦然被一个颠狂的笑声所打破。
“哈哈哈！哈哈哈！”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李皓炎倒在地上，满口鲜血，却还是在放声大笑。
“李翊炀，别那么担心。”皓炎坚持爬起来“安慰”自家兄弟，他又呕了两口血，不过皓炎毫不在意地抹去嘴角血渍。
“翊炀，我听皓华身边的小厮说，你的心肝宝贝太子殿下已被喂下剧毒，武功全失，命不久矣，现在废人一个，你别担心，凭你那心肝宝贝的长相，你去勾栏找找，说不定呐，这会儿正被人压着糟践呢！哈哈哈……”
笑声戛然而止的同时，滚烫的鲜血挥洒半空。
那把来自头顶的重刀注入翊炀全部愤怒，将皓华连同这天地劈斩为两半。
何太慰大骇，下意识拔刀自保。
锃锃锃——
数百把刀剑出鞘，李翊炀没有下令手下诛杀何太慰的卫兵，而是以疯魔般的刀势，劈斩开挡在面前的一切障碍。
往往人还距翊炀五步开外就被发疯的翊炀砍得鲜血淋漓，一阵拼杀后没人再敢上前一步阻挡这地狱修罗。
何太慰一招未出，李翊炀一刀将其拦腰砍为两断。
“在哪儿？她到底在哪儿！”李翊炀满脸血污，双目赤红，痛苦厮吼，绝望的吼声像是哭泣的上古神兽。
此刻校场上的人皆是惶恐，极速向后退了数步，没有任何人敢靠近他左右。
李翊炀举着染血重刀左右张望，像是在寻找下一个刀下魂来平息心中的怒火，眼神所过之处，吓得众人连忙低下头去。
终于……
“夏钦文！是你！你没有完成任务！你该死！”
啊——
夏钦文整个人瘫在地上，出于本能的逃命，他躲到一旁曹雷身后，曹雷呆若木鸡，眼看着失去理智的李翊炀举起重刀就要劈砍下来。
生死刹那间
曹雷做出人生中最机灵的一个决定。
叮——
一声脆响，那不是刀砍在肉体上的声音。
在一片火光中，传国玉玺被曹雷高高捧起，呈在翊炀眼前，他大声喝道：“皇上饶命！”
李翊炀足足愣了片刻，神思像是刚从遥远的地方摸索回来。
夏钦文眼珠一转，立时领会保命良方，眼神示意不远处的聂威、陆辰浩。
三人经常一处办事，默契非常。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三个人几乎同时拜倒叩首，校场上七万邺方军登时附和，如今皇位悬空，他们的主子绝对是不二人选。
校场上还活着的文武朝臣携上万兵士齐齐拜倒。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上万人的朝拜声响彻大昱上空，冲破黑色的苍穹。
铛锒——
李翊炀手中重刀滚落，掉在血泊中溅起无数血花。
火光照亮了他发了僵的脸。
上万人齐齐跪倒在他面前的那种震撼，让他一瞬间失神。
这属于帝王至高无上的权力，如今被上万人捧在他面前。
李翊炀抬头，仰望星空，眼前好像又浮现出阿鸢的笑脸。
他低眉，闪着诱人金光的传国玉玺就在眼前，他的手抬起又放下，放下又抬起。
李翊炀素来是个武断专行之人。
二十七年
他第一次不知该作何种决择。
情爱是真的，对权力的渴望也是真的。
一念之间，天差地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