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院难得持续安静三个时辰。
“殿下当真睡熟了。”木头这样想着,也缓缓阖上双目休息。
小屋内阿鸢翻来覆去,从中午开始她就有一种强烈的冲动,想见翊炀的冲动。之所以现在如此老实,是在等待时机。
这些时日,她也在暗中观察那根木头,发现此人甚是奇怪,基本上可以做到寸步不离养心院。连吃饭也是蹲在外头石墩上,白天大多时候皆是在站岗,唯有饷午和夜间,是坐在石墩上的,由此得出一个结论,那木头是坐着睡觉的。
嘎吱——
门开了条小缝,阿鸢偷偷去观察木头的背影。
“坐在那儿一动不动,估计睡着了。”
阿鸢屏住呼吸,猫着身子,蹑手蹑脚向前移动。
养心院中一片寂静。
“哈哈!终于能去见翊炀了!”阿鸢悄无声息从木头旁经过。
耳畔传来一阵气流声。
“陛下有令!请殿下回……”
憋了四天的怒气,再也忍不了,而且她今日一定要见到翊炀,阿鸢一把抓起挡在前面的胳膊,用尽吃奶的力气咬了下去。
木头手腕吃痛,却一声不吭,那张面瘫脸出现的唯一变化就是眉头紧紧皱起。
蜿蜒的鲜血从木头手腕上滴落,阿鸢却没有松口的意思,硬是要将这几日所受的委屈统统发泄在阻碍她去路的手腕上。
良久,阿鸢才松了口。
“呸!”
阿鸢吐掉口中血水,抹了把嘴角。
“你现在知道本宫的厉害了吧!滚一边去!否则休怪本宫对你出手!”
阿鸢大步朝前走去,血淋淋的胳膊再度伸到她面前,阿鸢看了一阵心悸,声音也软了下来。
“本宫保证天亮前回来,不会被人发现的,也绝不连累你受责罚,这样总可以了吧!”
阿鸢说着就去推面前带着血的“铁栅栏!”
“陛下有令!请殿下回院……”
啊——
阿鸢愤怒之下,玩命吼了一嗓子。
吓得不远处酣睡的小吉子直接从躺椅上摔下来。
阿鸢气喘吁吁,怒道:“看来,今夜本宫不动手把你打趴下…就出不去了…”说罢太子殿下凶恶地撸起袖子,一幅要干架的架势,她用力向上挥拳。
拳头刚刚能擦过对方的下颌。
……
阿鸢自觉脸上无光,大喝一声,用力跳起,重重朝木头脸上挥拳。
木头转动一下脑袋。
一拳落空,阿鸢心头怒火更盛,她大吼一声冲上前去,手脚并用的对着木头拳打脚踢,又抓又挠,用拳头拼命捶打对方胸膛。
木头不为所动,他低头,映在瞳孔里的是一只张牙舞爪的小野猫。
木头是个实诚人,他牢记好友前辈的经验教训。
“等殿下闹累了,也就消停了。”
小吉子躲在一旁吓坏了,他不知为何殿下突然围着施大人上窜下跳,又打又抓,也不敢贸然上去劝慰。
足足半个时辰后,阿鸢终于没了力气,歇了手。
当太子殿下扶着木头的手臂喘气休息时,一抬头,见到对方竟仍是那张脸,从容不迫,毫无被殴打之后的痛苦。
阿鸢气得一阵血气上涌。
这是无视!
是对她攻击的无视!
我为了打他累得半死!他倒好!一点表示也没有!一点面子也不给…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难道今天又不能出宫了?
不!我今日一定要见到翊炀!
阿鸢眼珠一转,想起陈琛当年的告诫。
“若有歹人对殿下不利的话,别硬拼,直接踹了他的裆就跑!”
阿鸢眼角闪过一丝少有的邪气。
“木头,别怪本宫心狠,攻击你最脆弱的地方!是你自己不识抬举!”
说罢,阿鸢膝盖上顶。
不远处,小吉子吓得倒吸一口凉气,惊得捂住自己裆部,好像他还有那物似的……
阿鸢一脚踢向木头跨间。
木头纹丝不动。
……
“哼,看来本宫是没使力啊,这回定让你痛得满地打滚。”这样说着,便往后退了几步,准备来段助跑。
木头此刻已悄然运功。
“木头,这都是你咎由自取,莫怪本宫狠心踢你的裆!”
“殿下!小心伤了您的腿!”
噗——
阿鸢差点没有吐血三升。
原来这木头不仅会讲那一句话,可这一开口,简直惊为天人!
阿鸢不晓得对方自幼练金钟罩铁布衫,气急败坏之下,破口大骂。
“你这个没有蛋蛋的龟孙子!”
小吉子捂着裆,“方才殿下是在骂我吗?”
“你……你这个蠢木头、臭木头、呆木头、都到这个份上了,你还不放行……真是气死了……你说……你到底要……要……”
阿鸢忽地感觉眼前阵阵发黑,胸口发闷,耳朵里嗡嗡作响
身子不由自主摇晃几下后。
“轰”的一声,倒在地上。
“啊!”小吉子吓得尖叫,急急奔了过来。
九尺有余的木头脸色唰的一下变得苍白,他是大内高手,生死关头也面不改色,可太子突然晕倒便是久经杀伐的汉子也慌得六神无主。
“殿下……殿下……”
木头忙将阿鸢扶起,搂进怀中,阿鸢脸色惨白如纸,朱唇也失了血色。
“这……这……”
小吉子差点没吓得丢了魂,好好的人怎么说倒下去就倒下去。小吉子急得在原地直转圈,“我去找太医……找陛下……不……还是先找太医……”小吉子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木头不通医理,完全慌了神,颤抖的手指去按掐阿鸢人中,又轻轻拍打太子的脸颊,见太子并未转醒,更是惶恐,他一把将阿鸢抱起回屋。
月光落满阿鸢脸庞,冰玉般苍白,有一种让人心疼的脆弱,木头甚至不敢用力拍打她的脸颊,仿佛稍有不慎怀中的美玉便会破碎。
木头总偷偷幻想着太子在自己怀中睡着的画面,这是他期待已久的时刻,美玉在怀,木头却来不及欣赏,他急得额间斗大汗珠直往下滴。
“太医怎么还不来?”
“太医怎么还不来?”
木头一摸阿鸢的手,心头一惊,冰凉冰凉。
“怎么办?殿下冷……”木头从未照顾过人,他笨手笨脚将阿鸢紧紧拥进怀里,轻轻抚摸阿鸢背脊,竟是要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怀中厥冷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