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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皇后造访(1 / 1)


月光透过树荫洒下一地细碎的光影。一顶朱盖小轿穿梭在连宅中,打破夜的静谧。

不远处的绣楼亮着昏黄烛光,菲菲推开窗户遥遥望去,目光注视着小轿驶来的方向。

“是皇宫里的轿子,来了!”

连菲菲微整衣衫,阖窗,下楼来迎。

今日早些时候,菲菲便接得消息,今夜会有皇宫里的人来吩咐她些事情,自她定为太子妃那日起,隔三差五便会有些嬤嬤来教她些男女房帏之事,时间自是选在夜深人静之时,就像现在这样的寂夜。

不日后的太子妃自是身份尊贵,不过菲菲尚未入东宫,还不是趾高气扬的时候,见了宫里的嬷嬷还是得敛着些,以免失了礼数,落人口舌。传入后宫中惹得非议。

朱盖小轿稳稳停在绣楼外,身长九尺的轿夫缓缓掀开轿帘。

女人的脚步踏碎一地斑驳摇曳的月影,她从头至脚都罩在轻纱幂篱间,女人迈着优雅从容的步态朝绣楼走去,四名人高马大的轿夫立时弃轿,亦步亦趋跟上女子的步子,将其护在中间,却又保持一段距离,不敢阻碍女人的去路。

脚步声在绣楼门扉前戛然而止,女人双手拢于袖中,站着,静默片刻后,朝身侧一轿夫微一点头示意。

“是!”轿夫躬身应道,双手为女人推开门扉。

菲菲听得屋外响动,正欲上前敛衽见礼,门扉忽地打开。

昏黄烛光摇曳,照亮了门外轻纱幂篱的女人,同时也照亮了菲菲惊愕的双眸。

“此人绝非宫中嬤嬤!”这是菲菲脑海中第一个念头。

薄薄一层轻纱,遮得了容颜,却遮不住端庄皇家威仪。

“她是谁?是谁?菲菲凝神细思,忽地她想到一种可能,心脏一滞,脸色微微泛白。

女人径自跨入门槛,朝身后轿夫打了个退下的手势。

“是!”

门扉应声阖上。

菲菲一时乱了方寸,无法确认来人身份,也不知该行何等礼数迎接,竟是愣在那里,准备以不变应万变。

幂篱抖动了几下,被主人解开。

只那一眼,九年前的某些记忆再度被唤起。

虽猜测到来人身份,但当女人容貌真真切切印在菲菲瞳孔里时,菲菲仍是倒吸了口凉气,打了个寒噤。

长乐殿,幽幽烛光摇曳。

李翊炀换好一身夜行服,打开侧窗,外头夜色浓稠得化不开。

有那么一瞬间,翊炀抗拒融于无边黑幕中,只想阖上侧窗,钻进喜被抱着阿鸢睡至天明,可是他必须处理掉一些事情,这关乎他唯一的幸福,关乎他的性命。

翊炀离开之前又依依不舍的回望,双腿不受控制跑回喜榻旁,坐在床沿边撩开喜幔,俯下身吻上那片温润双唇。

“阿鸢,我很快就回来,明天天亮时,你再也不会左右为难。”

一吻落下,像是用尽了男人今夜的温柔深情,再抬首凝视窗外黑暗时,翊炀忽地变了个人,他缓缓站起,漆黑瞳孔里满是凶戾。

呼——

内室劲风骤起,大红喜幔的一角被卷起,追随风的方向,向前探出身子,又像是要挽留那个离去的身影。

男人眨眼间便遁入无边黑夜中,无处寻觅,大红喜幔最终无力垂下,陪着那个在喜被里酣睡的少女,静静等待天明。

亮着烛火的绣楼中。

十五岁的少女生平第一回面对如此阵势。

面前虽只站着一个女人,但这个人抵得过上万只审阅检视她的眼睛。

连菲菲以惊人速度将惊惧惶恐抛至脑后,深吸一口气,像是在给她自己无声的鼓励。

“既然已经来了,就必须拿出最好状态迎接,得把我这段日子学的礼仪规矩统统使出来。”

连菲菲笃定主意,连步轻移,上前一揖,盈盈拜倒,行的是宫中大礼。

“拜见皇后娘娘,菲菲不知娘娘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请娘娘恕罪。”连菲菲心里头塞了面小鼓咚咚直敲,可脸上却能强装镇定。

“很好。”默初瑶声线清冷。“九年了,你还记得本宫容貌。”

菲菲心头一凛,眼瞳转了转,忙道:“皇后娘娘国色天姿,无论谁有幸目睹娘娘容颜,都不会忘却,何况轻纱幂篱也遮不住娘娘端庄凤仪。

“默皇后嘴角浮现一抹笑意,幽幽道:“起身吧,进去说话。”

“是!多谢娘娘!”

默初瑶望着面前聘婷少女,一揖、一拜,一颦一笑都是名门闺秀风范,半点不失礼数,觅不得当初那乡野小丫头半点影子,果真,这段时日宫中嬤嬤调教得极好,默初瑶十分满意自己的英明决策,难免心生欢喜。

呼——

呼——

绣楼上空不知何时多出些乱窜的气流。

四名轿夫立时双耳一动,互相对视一眼,右手同时按上腰间佩刀,仔细注意绣楼中的声响,警惕的目光环视周遭,久久不见异动,那四人才缓缓放松,如同四根巨柱驻守在绣楼外。

“果真加强了戒备。”屋檐上的男人暗忖,不过,这几人的呼吸运气,内力深厚,绝非是普通府宅中护卫。男人动作更是小心,故意屏住内息。

“都已经这个时辰了,居然还有访客?”男人在巨大狐疑中悄然翻开一片瓦砾。

“这个女人是……虽只在大型庆功宴上见过两眼,可男人还是认出来这个全大昱最为尊贵的女人。

十分意外,仔细想来却又在情理之中。

绣楼内,二人相对而坐。

“本宫这次深夜到访,目的想必你也猜到一二。”

菲菲已是了然于心,可仍是怯生生问了一句:“皇后娘娘,可是想了解昨夜殿下来访之事?”

“不错,你很聪慧。”默初瑶虽夸赞菲菲,脸色却愈加阴沉,“昨夜之事已传得沸沸扬扬,本宫清楚皇儿的品性,绝无可能像传言中那样不堪,陛下倒是无所谓的姿态,不过此事事关皇家威仪,本宫在你们大婚前必要全部了解清楚,马虎不得。”

连菲菲心中惶恐,深知此刻一个字也不可说错。

“殿下乃正人君子,殿下虽与菲菲深夜同处一室,却绝无作出有损礼法之事来。”

“本宫也不愿被那些不堪入耳的流言所惑,太子何等尊贵身份,出宫夜闯民女闺房,还暴露在众人视野中,简直是在给皇家蒙羞!”

默初瑶咄咄逼人的架势,好像是在斥责少女,菲菲诚惶诚恐,她想为殿下开脱,将罪责都揽到自己身上,可思来想去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

“本宫并非不辨是非之人,此事不能怪你,也愿意相信你们的清白。默皇后当真狐疑,阿鸢的性子岂会做出此等荒堂之举?默初瑶目光灼灼,继续逼问道:“只是本宫想知道皇儿昨夜到底想搞什么名堂?”

菲菲一惊,纸是包不住火的,何况她无论如何也不敢对皇后有任何隐瞒。

“昨夜……殿下是想带菲菲一起去求陛下……取消婚礼。”

“哼!亏她想得出来!”默皇后震怒,一掌重重击在身侧桌案上。

菲菲见皇后第一反应是蛾眉倒蹙,而非瞠目结舌,立时明白过来,原来皇后娘娘早就知晓殿下欲意抗婚,幸许皇后对一切内情了如指掌,不过皇后既然生了这么大的气,可见皇后竭力支持他们的婚事,菲菲胆子也大了些。

“殿下昨夜对菲菲坦言,殿下已有意中人,希望菲菲能识趣。”

“荒谬!婚姻大事,父母做主,轮得到她胡来!皇后怒极。

“娘娘所言极是,可是……殿下的那位心上人……”

“这个你大可放心,默皇后朗声道:“太子口中的那个意中人,登不上台面,也永远无法和你相提并论!”

连菲菲心中一阵狂喜,对比新人的雀跃,在她头顶上方数尺的旧人心头巨震,心境跌落冰点。

“所以……登不上台面的人是指我吗?可是皇后如何知晓我同阿鸢的事情?哼!肯定是陈琛将事情捅了出去,记恨我将他挤兑走了,就向皇后告密。”不过理智很快抚慰起了波澜起伏的心境。

“就算皇后晓得又何妨?阿鸢是她的亲生女儿,她一定比任何人都不愿将这事泄露出去。”

胜利的光芒笼罩在连菲菲左右,不过她深知绝不该在皇后面前显露出沾沾自喜的模样。

新人旧人都是极其敏慧,虽心中波涛万千,但面上皆是不动声色。

萦绕在菲菲心头,足足一天的忧虑消散大半,她本还想着嫁进东宫后还要同狐狸精恶斗,不知是否能抢得殿下宠幸,不过有皇后娘娘为她撑腰,自然是赢了大半,只不过殿下那边……

“殿下仁慈,不愿菲菲成那众矢之的,才在连家各位长辈面前姑且允诺下这桩婚事,菲菲心里明白。”说到这儿,菲菲哽咽了一下,神情转为哀婉,“菲菲便是有幸嫁给殿下,在东宫怕也是备受冷落。”

啪嗒——

啪嗒——

颗颗晶莹泪珠落在裙袂上,发出细微声响。

默初瑶见此场景,心中不免动容,她也是从这个年纪过来的,将心比心,她太清楚眼前少女的酸楚,想当初,乔启为了拉拢权贵频频纳妃,她虽坚信最初的感情基础,却仍是伤心地每夜每夜辗转难眠,更何况菲菲尚不懂情爱为何物?就要步入婚堂,默皇后竟对少女生出些悲悯之心来。

一双温润玉手拍了拍少女的手背,“别想太多,瑾渊和你也算得上是竹马青梅,他儿时就十分中意你,本宫看得出来,瑾渊秉性善良,只要你为他诞下儿子,他的心里必定会有你的位置。”

“可……可是……”菲菲双唇嗫嚅。

默初瑶一眼便看出她的心思,手指不轻不重在菲菲手背上捏了捏,低声道:

“后宫那么多催情之物,还怕殿下冷落你不成?”

连菲菲“刷”地一下,双颊绯红,像含羞草般垂下了头。

催情之物?

默初瑶口中的那惑乱心智的催情之物,她自然不是给瑾渊用的,而是给连菲菲准备的,女子服下那种催情之物,哪还有什么心智,只要那时安排菲菲与瑾渊圆房,菲菲腹中怀上孩子便是万事大吉。

在此之前,她并非同一双儿女提及过此事,这个法子虽是冒险,但默初瑶也是不得已而为之,阿鸢虽是伶俐,一直未被发现女儿身,但一直未有妃子,子嗣定是落人把柄,何况阿鸢与李翊炀的私情也成了她的一块心病,东宫此刻若是迎来太子妃,既能堵住悠悠众口,又能造成阿鸢与李翊炀的疏远,这简直就是一石二鸟的好法子。

默初瑶对菲菲今夜的言谈举止还算得上满意,又吩咐了好些话,直至子夜才离开绣楼。

连菲菲站在二楼凭栏远眺,目送默皇后离去,直至那顶朱盖小轿彻底消失在夜幕中,菲菲才兴奋地跑回绣楼中。

少女激动地在闺房中跑了一圈,才坐得下来,她恨不能立刻告诉爹娘、姊妹。她方才在仓惶中独自接见了皇后娘娘,表现尚佳,赢得后宫之主的喜爱。

只可惜,已是子夜。连家长辈们都已酣然入梦,菲菲又不喜丫鬟在绣楼内伺候。此刻根本没人可以分享她的喜悦。

想来今夜也是激动地难以入眠,菲菲睡意全无,索性坐在梳妆台前。

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显然不是子夜该做的事,但菲菲兴致甚好,她想起宫里头新送来的那些钗饰还未来得及试戴,遂将灯烛移至镜前。

打开首饰盒,满目珠光宝气,晔晔照人,硬是将幽幽烛火逼淡下去几分。

菲菲哼着曲儿从那堆首饰盒里挑拣,试了试这个金钗,又戴了戴那个耳坠,她看着镜中的自己,虽未施粉黛,却自有一种灵动明媚,她一向对容貌极有自信,连府外多的是排成行的痴心汉。

“不知道那个狐狸精有没有我这样的姿容,菲菲嘀咕着,她想起昨夜殿下对她的关心和方才皇后娘娘之言,更是底气十足。

“哼!便是她有几分姿色,也不能和我比,我一定能把殿下从她身边抢走!”菲菲自说自话间又试戴了几款耳坠,对着铜镜反复仔细比较,认真挑选着,最能衬托出她美艳的饰品。

“唉!金钗银饰,珠玉宝石再艳丽也不及殿下送的好。”

柔荑玉指一件件摘下所佩价值连城饰物,摸索片刻后,取出那个镶着铃铛流苏的发簪。

叮叮当当……

声声脆响在子夜显得异常突兀和诡异。

菲菲将长发松松挽起,别上这枚精巧发簪,曳曳烛光衬着少女清丽脸庞,她对镜仔细端详自己的容貌和那小巧饰品,想起殿下当年送她礼物时那憨傻纯真的模样,不禁娇笑起来。

“青梅竹马?也算得上吧……殿下当年就很喜欢我。”菲菲娇媚一笑地红了脸,微微低下头,“待大婚后,殿下一定会很宠我的。”菲菲小声说着,当她再度抬首时,脸上的笑容骤然僵住,瞳孔迅速放大,脸色发白,惊恐得丧胆失魂。

铜镜里多出一张男人的脸。

神色狠戾,五官狰狞。

发簪猛地坠落在地,其上镶着的铃铛躺在冰凉地面上,无助地颤抖着。

叮叮当当……

细微的响动很快被无边的黑暗吞没。

绣楼内一片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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