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了,都过去了。”男人亲吻少女额头,安抚着她,“见义勇为这种事,我日后会量力而行,不会再让自己陷入险境。”
“以后你可没有单独行动的机会。”阿鸢摸了摸男人的脸,“我要你时时刻刻陪在我左右,省得你又顺手救下个落难佳人,又被别人给惦记上。”
“为什么要加个又?难不成我原先救过什么落难佳人?”
“哼!”阿鸢狠狠一捶男人肩头“是我啊!”
“你怎么可以忘记?”阿鸢怒目圆睁,你将我送下山后,一眨眼就溜了,害得我在东宫中天天惦记着,幸而记得入云峰三个字。坚持出宫寻你,否则,我们现在怎么可能这般搂在一起?”
翊炀心脏剧颤,他回忆起自己在入云峰思念阿鸢的每个日夜。
原来这就是一见钟情最好的样子。
“翊炀……你……你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阿鸢脸颊泛起嫣红,心脏跳得极快,翊炀一言不发,但他的眼神像是要把阿鸢生脱活剥,可却没有那么狂野,反倒有一种炽热的痴情。
极度紧张之下的少女,想胡乱抓起被子什么的掩饰自己的羞赧,可却除了如被子般压在身上的男人外,什么也抓不着。
眼神四处躲闪间,撞见翊炀肩头那淡红色的伤口。
“啊!翊炀!你的伤口裂开了,我去拿些……”
“不要走!”
“很痛,是吗?阿鸢心疼问道。
“痛?哼!”翊炀摇了摇头。
“没什么伤痕,利器能让我感到痛的,除了你。”男人充满磁性的低嗓在耳畔回响。“你的一个冷漠眼神,一句绝情话语,便能叫我痛得心如刀绞。”
阿鸢呼吸一滞,她想起曾经对翊炀绝情之言,想起曾挥鞭痛斥这个深爱她的男人,却似乎想不起来当初为何这般绝决的原因,或者说她情愿忘记那般切肤之痛。
“翊炀,当初全是我不好,我的错……我以后会加倍补偿,我会给你全部的爱。”
“全部的爱……”
“李翊炀算不得一个天真的人,但这一刻,他还是相信了少女信誓旦旦的誓言。
二人搂在一块儿,互诉衷肠,倾诉第一次相遇,离别,重逢的喜乐忧愁……
“翊炀,还是先让我替你处理一下伤口,我派人去取些膏药来,能去你身上的伤疤。”
“伤疤算得上什么?我这战若是输了,这些伤疤便是耻辱,可我这仗赢了,那这些伤疤便是我的勋章。”
“你这是什么歪道理呀?”阿鸢撇了下嘴,留一身伤疤,岂会好看?凡事又不是你认为怎样,就是怎样的。
“是,是,我全听你的,还不成么?”
温存了这么长时间,甜头也是给足了,该说的话还是要说。
“翊炀,你以后别总是想当然,就像这次篡改国书,你总以为是为大昱争取更大利益,却有许多不曾考虑到的方面,我说这话不是要处置你,甚至以后我也可以放权给你,只是希望你凡事要先同我商议。”
翊炀听到阿鸢许诺今后会放权给他,心中欣喜,连声道:“我改!我改!”翊炀想起一事,眼珠转了转,又道:“阿鸢”,我还有一事未同你商议,就做了决定的。
“哟!这么快就主动上报了,说吧,是何事?”
“当初三十万两黄金随军,二十万两用于军资开销,至于剩下的十万两……”翊炀顿了顿:“河阳驻军这段时日,大批流民百姓凄苦无着,我便动用这批黄金派粮救济,此事,我并未上报朝廷批示,只因多耽搁一日便要活活饿死多少人。”
阿鸢正欲开口,翊炀又道:“私自动用朝廷军费救济流民,我又僭越职权,可我甘愿受罚,陛下此次封赏我黄金万两,我愿全部贡献出来捐赠百姓,阿鸢你不是担心战后国力的恢复,我愿将我全部家当搬出来,虽然不多,但也可尽一份薄力。”
阿鸢眼中满是感动,“翊炀,今日你一席话真的让我动容,父皇赐你的黄金是你本该得到的封赏,哪有再贡献给朝廷的道理?”
“阿鸢,你知道我本就是清心寡欲之人,除了你之外,那些黄金珠宝,于我而言皆是云烟。”
“我明白的。”少女激动地握住男人的手,“国力恢复要靠经济,政治,军事互相统筹,恢复是个漫长过程,不是靠一时投入大量资金就会起效的,不过你的这份心意当真……当真让我感动。”
“驻军河阳这段时日,我遵守本分,可总也学不来官场上用黄金打通关系那套,我不屑于同那些地方官员打交道,一分钱都不想浪费在这种没有意义的周旋上,不少地方官员不肯接济难民,我便朝他们发难,无形中也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又有多少官员无中生有向朝廷告状,其实旁人在我身后说三道四,我也无所谓,我行得正坐得直,我只在乎你怎么看我,我没想到连你也质疑我?”
“不!不是!”少女扑进男人怀里,“外头那些流言蜚语,最初我也不信,我想定是你得罪了什么人,可是外头传的人太多了,我便来问你,不过你解释清楚了,我便放下心来。”
“哦。”翊炀淡淡说了一个字,同时松开自己的怀抱,是因为外头传的人多了,殿下便开始生疑了……”
男人松开她的身子时,少女猛地心里空空的,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我只是多问了一句罢了,没别的意思。”少女解释得十分生硬。
“这番解释不知是否取得殿下信任,我阐述的辛苦,也毕竟一人难敌众口。”
阿鸢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因为她已见得男人披上外袍,又取过一旁的亵裤,俨然是要离去的架势。
“翊炀,你……你做什么穿衣服?”
“臣这就去整队,殿下可抽取臣手下兵士细细盘问,便知臣的解释是否属实。”
“我……我是相信你的啊!”
男人一言不发,自顾自系上衣袍系带,便是知道欲擒故纵法子奏效,翊炀也是佯意要走,以探阿鸢反应。
“不许走!”少女伸手就去扯翊炀穿了一半的裤子。
翊炀伸手拉裤子,阿鸢揪住裤角硬要扯下来。
二人拉拉扯扯,僵持片刻。
“松手!”少女怒道。
男人果真被太子殿下威严所慑,登时松了手,也不敢动弹。
少女凶残地一把扯下男人的亵裤,又去扒他的外袍。
“给我躺下去!没有我的命令,你怎么敢擅离我的床!”
不片刻,被扒得赤条条的男人,如同一根木头一般躺在床上。
阿鸢也缓缓躺了下来,将头枕在男人胸膛上,又拉着男人的手环上自己的腰。
“翊炀,方才我是不是太凶了?”
男人不答话,心中却是偷笑,阿鸢对他的爱,对他的身子是越发迷恋了。
“我真是太傻,竟是质疑你,什么荼毒女人小孩,什么放纵属下欺压百姓,什么歹毒阴险,这种离谱鬼话,竟让我一时动摇,翊炀……是我不好。”
翊炀背脊一阵发麻,心中盘算,到底谁胆大包天,敢将真相抖出来,还状告至东宫。
“翊炀,别再生气了,从今往后,便是所有人都指责你,我也会选择相信你。”
“当真吗?”
少女望着那双漆黑的眼睛,用力点头。
男人有了动作,他将怀中人搂紧了些,以回应她给予的信任。
“翊炀,你不在我身边的这段时日,我的生命一片黑白,了无生趣。”阿鸢又往翊炀怀里钻了钻,你呢?军旅生活有什么趣事?”
“嗯……趣事倒没什么,不过结交了个朋友。”
“朋友?”阿鸢一时警惕起来,同翊炀在一起这么久,还头一回听闻翊炀交往什么朋友。
“他叫张祁勋,是北绥军副将。”
“张祁勋。”阿鸢一字一顿地念出了这个名字。
命运的年轮总是喜好捉弄人的。
这个两年后,阿鸢用全部生命去拥抱的男人,第一次知晓他的名字,竟是从李翊炀口中得来的,还是在这样的状态情形下,可谓是荒谬绝伦,可悲至极。
“他可是个十足的傻小子,说不定啊,这会儿还等着朝廷发放的赏银,好去讨个媳妇呢!”
阿鸢扑哧一声笑出来。
“好歹是个副将,如何连娶媳妇的钱也出不起。”
“北绥毕竟不比邺方,条件艰苦得很。”
“那他这次也随你来到邺方了吗?”
翊炀摇了摇头,“他不肯离开北绥,舍不得他的师傅,说是还有娘亲要照顾。”
“看来是个有情有义之人。”
“是啊!他算得上个人物,我第一次见他时,他以一人之力对抗羌陵万马千军,死守河阳城门,后来还在乱箭之下抢回我这条命……”
“什么?”阿鸢瞪大了双眼,“是他救了你的性命?我要重重赏他,他的名字可出现在表彰名单上?”
“当然,所有有功将领,兵士的名字都在表单上,我可是一个个评定的,他自然是排在前头的。”
“我要重重的赏,不!是额外重重的赏。哦不!他救了你的性命,也就是救了我的性命,我应当亲自去向他致谢!”
“阿鸢,你是开玩笑的吧!堂堂太子殿下特地驾临北绥朝他致谢,那傻小子又没见过什么世面,别给他吓坏了!”
“谁说笑了,是救命之恩呐!我作为你的爱人,如何能一点表示都没有。”
阿鸢,其实我先前也救过他一命,我与他当是扯平了的,我并不欠他什么。”
“原来你在北绥还有个患难与共的生死之交啊!”阿鸢若有所思片刻,那我更要同他见上一面,毕竟你好不容易才交了个朋友,你有没有邀请他来邺方做客?”
翊炀暗忖:“好不容易才结交个朋友……在阿鸢心中我是多么封闭自我,不擅于与人结交的人呐…”
“嗯……邀请定是邀请过的,不过路途遥遥,他可能不会来寻我吧。”
“那翊炀,若是将来我们有机会出宫游历山水,就一同去北绥寻你这个生死之交,好吗?”
脑海中赭色小将身影再度浮现,暗忖:“呵呵,那傻小子若是看见我挽着殿下的手,出现在他面前,指不定给吓成什么样呢!”
“好啊!”翊炀含笑点头。“岂止北绥,华夏大地,每一处秀丽山水美景,我们都一同去,好不好?
少女开心地翻了个身,趴伏在男人身上,“一言为定!”
阿鸢欢欢喜喜在翊炀唇上落下一吻,似是盖了个章,翊炀顺势将人一把压于身下,又是一番热烈缠绵……
殿外,一盘盘美味佳肴又一次地悉数撤走。
“啧啧啧!真是暴殄天物呐!”贾隆叹道。
“唉!早就过了午餐时间了,看来殿下不会出来了。”
贾隆左右环顾一番,见周遭无旁人,对薛沉道:呵!殿下和将军这是要双双飞升成仙呐!三天了,都不要吃饭啊?”
薛沉懒懒一句,“这将军都回来了,殿下哪有心思吃饭呀?”
“可是殿下不吃饭,哪里来的力气?”
“又不用殿下出什么力气?”
薛沉无意一句,却惹得贾隆捂嘴偷笑,二人聚在一处,不知小声说了些什么,嘻嘻嘻笑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