椒怡殿,应接不暇的敬酒已让翊炀有些微醺。
“恭喜建威将军!”
“贺喜建威将军!”
朝臣恭贺声不绝于耳,不知道的还以为今日建威将军成婚了,喝了几轮下来,翊炀神思飘忽,椒怡殿中所有布景皆成了大红色,四处透着喜气。
“恭喜大将军啊!”
“恭喜!恭喜!”
此情此景如厮,翊炀私以为今儿个自己就是新郎官,在外接受宾客的祝贺,而他的新娘就在婚房内静静等着他……
耳边恭贺溢美之词渐渐远去,从椒怡殿至长乐殿的过程,翊炀记得不是很清楚了,他迈着醉醺醺的步态,一路东倒西歪地前行,呵斥走了跟随他的卫兵。
“春宵一刻值……值千金……洞房花烛……我……李翊炀……今日就成婚了……拜堂过程……什么不重要……最后洞房才……才是重中之重!”
是啊!翊炀今日成婚了,虽然只是单方面的在脑海中脑补出的一幅幅场景,若现实暂时难以满足这种逾礼之举,在幻想中实现也未尝不可。
醉鬼即便是兜兜转转个几圈,总能找到回家的路,刻在潜意识中的线路绝不会有错。
长乐殿,阿鸢对着一面铜镜,梳理披散至腰际的云鬓,此刻她已换下盛装,只着一件素白单衣,刚刚出浴的她散发着幽兰的清香,殿中的炭火噼里啪啦的燃烧,正应了她心中那份久违的炙热。东张西望向殿外看了几眼,阿鸢再次对着铜镜仔细看了看自己的脸色,白皙中透着粉,唇瓣也有着花瓣一样的瑰丽颜色,她很是满意,虽然这是她一刻钟前服用了恸绝的效果。
这恸绝终是要戒的,可也不在乎这几日间……何况翊炀才刚刚回来,过几日再说吧……”
“哈哈哈!到了!”李翊炀仰首。
匾额上“长乐殿”三个大字,仿佛在冲他招手,迎接他的到来。
“媳妇,为夫这就来了!”翊炀东横西倒地踏上百级汉白玉阶,脚下一滑,又手脚并用地爬起来,继续行走。
“将军!”
“将军!”
贾隆和薛沉急急跑上前来,二人面面相觑一阵。
“将军,我们有重要的事汇报。”
“给我闪一边去!”
翊炀一把将挡在他面前二人推开,“有什么事比我春宵一刻重要!任何事以后再议!”
贾隆,薛沉在原地愣了一会儿,目送将军摇摇欲坠的背影。
“算了……贾隆……这件事……将军总会知道……而且由殿下亲口告诉他更合适……”
砰——
内室的大门被一脚踹开。
阿鸢心中一惊,回首时,惊得手中木梳都掉到地上。
“怎么是这样?”
门外那黑影已解了甲胄,穿着一袭黑色劲装,扑面而来的酒味让阿鸢整个眉头都拧了起来,好好的一件劲装,其上尽是尘土污泥。
“媳妇儿!我来了!等久了吧!”
话音一落,黑影眨眼间朝着阿鸢扑了过去,像个在外流浪多年的野狼,终于找到自己的主人。
“翊炀……等等……等一下”阿鸢急忙伸手制止。
翊炀一把将人圈进臂弯,把脸整个埋进阿鸢脖颈处,拼命嗅着那幽兰般的清香。
“媳妇儿!夫人!娘子!宝贝儿!”翊炀宝贝心肝地嚎了一阵。
“翊炀!你站好!”
阿鸢脸上满是无奈,“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阿鸢心下苦闷,“为什么这和方才心中所想完全不一样!”翊炀脸上甚至更脏些,沾着污泥,发丝间还有不少草屑,殊不知这厮滚进花坛里,又努力爬起身来,只为来寻那一夜春宵。
“翊炀,我吩咐人给你先喝一碗醒酒汤。”
“酒……酒……对酒……宝贝。”咱们先亲个嘴儿,再喝交杯酒,你就是我的媳妇了!”
阿鸢还来不及说半个字,嘴唇就被堵上,与其说是吻,倒不如说是啃,又咬又舔,翊炀吸吮着花瓣般的双唇,阿鸢鼻息间尽是刺鼻酒味,夹杂着男子汗味,还有股土腥气。翊炀不能自控地扒拉阿鸢的衣襟,伸手就要来摸裸露在外的肌肤。
阿鸢那道秀眉已皱得不能再皱,她已不舒适到极点,双唇剧痛,鼻息间泛起血腥味,在那如同暴风雨般的狂吻攻势下,阿鸢辗转厮磨寻找出口。
“起开!”
阿鸢全力将紧紧粘在她身上的人推开,抹了把嘴角残留的血丝。
“让你少喝些酒!你个酒鬼!身上味道那么大!脏兮兮的,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老实些!今夜还能让你留宿在这儿!”
阿鸢被翊炀这么一闹,非但兴致全无,更是火冒三丈。
翊炀一懵,愣了半响,双唇嗫嚅,“媳妇……你嫌弃我……”
阿鸢竟是见得翊炀孩童般悲伤的神色,心中不忍,刚想安抚一下,谁料这厮又极不要脸贴了上来。
“宝贝儿,你嫌我脏兮兮,就给我洗个澡吧!”
“啊?给你洗澡……”阿鸢一怔,似是在认真考虑此事。
“媳妇儿,你方才说过的,亲手给我洗!”
“我何时说过?”
“庆……庆功宴上……嗝……”翊炀又打了个酒嗝。
“唉,罢了,我带你去东宫浴池。”
“我不要浴池!太大!”翊炀立时大叫一声,“就在这里洗!”翊炀手指一指定在床榻旁的一大块空地上“我要你亲手给我洗个澡!”
阿鸢努了下嘴,“可是伺候别人洗澡是奴仆做的事。”阿鸢很是犹豫。
“口口声声说爱我!就伺候为夫一回都不肯。”翊炀忿忿抱怨一句后,见阿鸢没理他,又一阵猛摇,忽地紧紧抱住了她,“就一回啊!一回啊!往后我每天都伺候你洗澡穿衣!今儿个是洞房花烛夜,就伺候一回!好不好!好不好!”
“翊炀这是向我撒娇?方式真是异于常人。”阿鸢简直要被他摇到散架。
“好!”阿鸢此刻除了妥协也没有法子了。
“翊炀,听着!”阿鸢捧着翊炀的脸,别再说胡话了!今夜没有洞房花烛!我是大昱太子,你是凯旋而归的将军。”
“不,你是我的妻!翊炀斩钉截铁道。
阿鸢倒吸一口凉气,认真道:“翊炀,你我现如今不可能正大光明拜天地的,你以后别叫我媳妇。”
“不,你是我的妻!”翊炀声音又拔高一度。
阿鸢皱眉,“翊炀,我将你视为最亲密的爱人,但你我不能在长乐殿有这夫妻名份。”
“不,你是我的妻!”翊炀蓦地整张脸黑了下来,双手死死钳住阿鸢双臂,逼得阿鸢承认下这层关系。
“好吧……我是你的妻……”阿鸢实在不想跟烂醉之人争执下去。
翊炀立时得意忘形,抱着阿鸢亲了起来,“媳妇爱死你了,想死你了,爱死你了……”
“好了……好了……可以了……我知道了……”
片刻后,盛满热水的浴桶被方方正正安置在室中,内室热气氤氲。
阿鸢一阵连哄带骗后,翊炀终是老实地将整个身子泡在浴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