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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千夫所指?乱臣贼子?(1 / 1)


夜色浓稠如墨。

李翊炀仿佛感觉有一双无形的手扼住了他的咽喉,使他连呼吸都变得愈发沉重,脑海里不断闪回著那段,不堪的童年往事和须臾前东裕王的言辞。与此同时,一条清晰的计划,慢慢的在翊炀脑海中呈现。

弑父,翊炀想到这一层,眼瞳中折射出毒蛇般的骇人杀机,拳头不自主的紧握,翊炀明白在这崇尚仁义礼志信的大昱此种大逆不道之举,定是千夫所指,不过那又如何?

“我李翊炀的命是靠自己争取来的,若非李千啸不给我留活路,我又岂会做出此等丧心病狂之事,再则他李千啸又是什么良善之辈?哼!”念及此处,翊炀不禁冷哼一声,转念翊炀又想到了朝中铺天盖地的关系网,德辉帝竟是被东裕王在永安宫安插的眼线下了慢性毒药,还有朝堂上复杂连带的人脉势力……

翊炀心下烦闷,可这一切都可再做打算一一处理,只是有一件事——阿鸢对朝中的暗流涌动并不知情,翊炀隐隐觉得东裕王逼宫谋逆之日,为了保住身家性命和阿鸢的安危。怕是要不择手段,抑或要牺牲掉许多无辜的性命,他恐怕也会成为众人眼中双手沾满鲜血的恶魔。

那时的阿鸢会原谅我偏激的手段?理解我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她考虑吗?还是否会对我爱意如初?是否心下产生芥蒂?

翊炀旦凡想到阿鸢幸许或因为此事而疏远他的可能,便好似有一座大山压在他的身上,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今夜定是要见一见阿鸢,否则怕是要被梦魇缠身了。

“啊唔.翊炀嗯.你说什么?”

“阿鸢,原谅我,原谅我……”翊炀边在阿鸢耳畔轻轻呢喃,一边疯狂索取……

片刻前,翊炀乌云密布,心事重重地冲入长乐殿,阿鸢一眼便捕捉到了翊炀同往日不同的神色。还未来得及说一句话,人便被压在了榻上。翊炀不似往日般情意绵绵,却是双臂似铁箍般牢牢将她箍在怀里,仿佛只要稍一松手,他的阿鸢便会离开他一般。

阿鸢深知翊炀偏执多疑的性子,想来这般一反常态,不知又受到了什么刺激?现下情形也不宜多问。

“原谅我……”翊炀粗重的鼻息似热浪般一阵阵吹进阿鸢耳畔。

“原谅什么?”阿鸢暗忖“莫不是前段时日翊炀误会我同萧晟的私情,想来翊炀对那日酒后的荒唐言行后悔不已,生怕凉了我的心。”

“阿鸢,相信我,相信我的爱,相信我……”翊炀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着,他觉得不安,不知为何,尽管他对朝中事已是作了精密的打算和部署,可他仍隐隐觉得可能会失去阿鸢,他许是担心阿鸢知晓他是逆臣之子,也许是害怕时机未成熟走漏风声,阿鸢会认为他同东裕王同流合污,一样是乱臣贼子,许是害怕阿鸢对他这样的弑父恶魔心生厌恶……

太多太多,翊炀只觉自己背负着太多事情,可这一切却无法向阿鸢诉说,那只有将这复杂的心绪化作一次次在阿鸢耳畔那一句句相信我,原谅我的呢喃。

翊炀带著阿鸢不停律动着,仿佛没有明天……

是啊,谁又知道明天是怎样的变化。也许现在只有紧紧抱住阿鸢,才能让翊炀获取些许平静。

阿鸢感受著翊炀猛烈的攻城略地,不同于往日的缠绵,阿鸢虽有些不想承认,却明明能隐隐察觉翊炀似乎在她身上释放压力。

其实很长一段时间来,阿鸢虽觉得翊炀表面上风平浪静,但眼神中却似有著心事。淡淡月华透过床幔照亮翊炀的脸庞,那双眼瞳折射出的不安,像一个被遗弃后找寻不到港湾的孩童。

“翊炀好似在担心什么事的发生”阿鸢淡淡的想着。“可是又会发生什么事?翊炀又在担心害怕些什么?”

转念阿鸢联想到现下许是能用更多的爱来安抚这匹狼敏感偏执的性子。

阿鸢线条优美的手臂似无骨柳枝般缠住了翊炀脖颈。“翊炀,我爱你,相信你,只属于你。”

翊炀闻言眼中立时闪过金光,心脏跳得不受控制得快,他急切重重吻上阿鸢的双唇……

渐渐地,阿鸢双眸氤氲上些许水气,神志也愈发涣散,在她丧失意识之前,她的眼瞳中映射出翊炀无比渴求的神色,阿鸢明白她疯狂爱着这个男人,想要满足他的一切愿望。翊炀似是又在阿鸢耳畔轻诉些什么,但阿鸢此刻也听不真切,只是乖顺地任凭翊炀对她予取予求。

东方渐渐露出鱼肚白。长乐殿内仍旧昏暗且弥漫着旖旎的气息,阿鸢瘫软在床榻上,手指微微蠕动,她尚未睁开双眸,手指却下意识的去摸寻枕边人。

“嗯……咦?翊炀?”阿鸢身侧竟是空空如也,她睁开沉重的眼皮,却发现翊炀只着一件单衣坐在床沿边背对著她。

翊炀想著昨日探听到东裕王和皓炎的对话内容又是一阵心悸,连轻轻抓住床沿的手指也不自觉的微微用力抓握。

“贺兰昌朔继位羌陵王,怕是边境形势不日后便要有新变化,今夜便能知晓纳歧王密涵上的内容,现下朝堂中本已是暗流涌动了,若再有什么外敌,朝野怕是要焦头烂额……”

阿鸢借著天边微弱的曙光望著坐于床沿边的翊炀,翊炀背对着她,阿鸢无法看到翊炀紧蹙的眉宇和凝重的神情。但今日翊炀的背脊不似以往记忆中那般背脊挺直,意气风发,而是略微弓着背,好似背负上无形的重担。

阿鸢强撑起好似被万驾马车碾过的身子。她伸出手臂从后面环住翊炀的腰,将脸轻轻贴在翊炀的背脊上,良久柔声道:“翊炀,你近来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翊炀神情略微一变,他转过头来擒住阿鸢一双秋水明眸,喉结上下移动一下,良久,故作轻松淡淡道:“没……没有。”

阿鸢显是察觉到翊炀许是有事瞒住她,她伸手抓住翊炀的双臂,眉宇微蹙。“翊炀,我们关系已是这样亲密,不分你我,你还有什么事是对我不能言诉的吗?“

翊炀没有说话,他暗忖著:“言诉什么,告诉阿鸢自己的弑父计划?还是朝中暗流涌动的纷乱局势?”

本想胡乱编造个借口,却只见得阿鸢的双眸紧紧的盯住他,知不能随意搪塞阿鸢,一时二人竟是相对无言。

翊炀望著她微微泛红的脸颊和那昨夜在她身子上留下的斑斑痕迹。

“阿鸢是完全属于我的……”

蓦然,翊炀伸出双手搂住阿鸢肩膀,深情凝望著她。“阿鸢,你可不可以答应我,日后无论发生什么,都会相信我,相信我的爱。”阿鸢瞳孔中映出翊炀真挚无比的神色。

“既然翊炀不愿多说,我亦不多问。”阿鸢暗暗的想著。甜蜜往事如浮光掠影般闪过她的脑海。阿鸢郑重其事道:“翊炀,我相信你,永远爱你,不会怀疑你。”

翊炀的心猛烈地颤动着,阿鸢不知自己这句承诺对近日一直坠坠不安的翊炀意味着什么,翊炀心下激动得找不到任何言辞,只把这无法言述的喜悦化为缠绵热烈的深吻。

晨曦徐徐拉开帷幕,“阿鸢,你现在一定很累了,来躺下好好休息。”翊炀说罢,便为怀中眼眸半启半合之人盖上被褥。

“阿鸢,我今日还有些事务要处理,明日再来长乐殿。”阿鸢浑浑噩噩间乖顺的点了点头。

翊炀大步走向屋外,金色的阳光丝丝缕缕洒在他身上,此刻他竟觉得甚是轻松,神采奕奕,心下也是笃定主意。

昨夜还是乌云密布,心事重重,现下却有几分如释重负之感。果真阿鸢的一句承诺对他而言便是天堂与地狱的差别。

一缕缕金色的光芒折射进长乐殿,将片刻前昏暗的内饰照的亮堂堂的,也照亮人的思绪。阿鸢孤身躺于偌大床榻上。

“翊炀今日有事务要处理?会不会和翊炀郁积在心之事有关?”阿鸢隐隐觉得不会是儿女私事,莫非是……莫非是朝堂中的事?阿鸢被这突然生出的想法吓了一跳,立时睁开了双眸,“噔”的一下从床榻上坐起身来。

“若当真和朝中之事有关,那本宫便速要派人跟踪翊炀,暗查云麾将府。”阿鸢慌忙起身,“砰”将内室大门打开。

金色刺眼的阳光刺得阿鸢一时无法睁开双眸,阿鸢立时觉得一阵晕眩。

“我到底在做什么?”

阿鸢慌忙扶住门栏,清风徐徐拂过她的脸颊亦如翊炀温柔的爱抚。

“我在瞎想些什么?翊炀是我唯一的最亲密的爱侣,怎么会做出半点不利于我的事,更不可能做出危害朝政之事,若派人跟踪翊炀,一旦翊炀察觉知晓我暗中调查他,翊炀又如何承受得住,更是要痛心疾首了。

阿鸢摸了摸自己红肿的嘴唇,仿佛那里还残留著翊炀的温度。

“须臾前我还信誓旦旦给了翊炀承诺,现在如何又在这儿胡乱猜忌?”阿鸢扶额,甩了甩沉重的脑袋,似是要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脑海,心下莫名腾起一阵羞愧内疚,这内疚是向着翊炀的。

“翊炀待我情真意切,我却在怀疑他”阿鸢这样想着,便轻轻合上房门,嘴角噙上一抹苦涩无奈的微笑。

黑沉沉的夜,乌云遮住了月华,东裕王府内连微弱的星光也消失了一般,仿佛无边浓墨重重涂抹在天际。

“王爷,小的着实亲眼所见,纳歧王给贺兰昌朔密函上的内容。”

边境探子,此时迅速瞥了一眼坐于密室角落的翊炀欲言又止,翊炀捕捉到了那探子微妙变化。

“你有话直说便是”

“将军,你那日契安城中杀死的纳歧主帅不是别人,正是纳歧王的亲弟弟,纳歧王对此一直怀恨在心,誓要血洗大昱大军,为亡弟报仇血恨。”

翊炀听闻此言,嗤之以鼻“手下败将,有何能耐叫嚣?”

“那密函上还说了些什么?”东裕王沉声问道。

“启禀王爷,纳歧王向贺兰昌朔表明突瓦已是同纳歧珠联壁合,只要贺兰昌朔点头应允,羌陵突瓦纳歧便可三方联手,瓜分大昱领土,共创霸业。”

“做梦!”恒霖王怒吼道。

何太尉微眯双眸,似是在思考著什么,良久喃喃道“朝中有怀化,骠骑兵马大将军,兵力强盛,即便是三方联手,想要瓜分大昱也绝无可能……不过蛮军来势汹汹,到时候只怕是两败俱伤啊!”

“两败俱伤,不是很好吗?”坐于主位的东裕王,厚重的声音在密室中响起。

何太尉有些困惑不解地望著东裕王。

“鱼蚌相争,两败俱伤,那最后的得胜者会是谁?”众人听闻东裕王此言,眼中闪过金光。

“在座的各位只需保证手上的兵力,乔启的亲信将蛮军击退后,定是损伤惨重,朝中必是焦头烂额,到那时就是我们逼宫之时。”东裕王话落时,翊炀锐利双眸迅速扫过密室中每个人,却发现他们贪婪的眼神中闪烁出了希望,那是在黑暗中蛰伏已久的人等待着黎明的希望。

“哈哈哈!李兄所言极是,咱们谋划了这么久的大业,不日便要实现了吧”

皓华,皓炎却是面面相觑,皓炎略带担心道:“三族联手势力不容小觑,而且贺兰昌朔被羌陵封为战神,孩儿担心”

何太尉却是不以为意“炎儿,朝中只要有骠骑大将军在,蛮军便决不会得逞,量那贺兰昌朔再厉害也不过是二十多岁的毛头小子。舅舅那年刚上任太尉时,骠骑将军便已是名满大昱的英雄了,作战经验之丰富之极,岂是他贺兰昌朔可以媲美的。”

皓华却仍有顾虑道,“只是不知贺兰昌朔是何性情,他果真会应允纳歧王?”

东裕王淡然一笑道:“为父早就听闻贺兰昌朔的事了,年纪轻轻便带领族人反抗,以少胜多,攻占大族后又四处征战,若是他再早个几年成为羌陵王,我看其余草原各族早就被他吞并,野心勃勃,可见一斑。”

“恒霖王长吁一口气,“看来,我是很快就能将雯儿从冷宫里接回来了。”

东裕王奸诈一笑,是时候给乔启渐渐增加些毒药剂量了,哈哈哈!

密室中几人仍是如火如荼的讨论著,翊炀扫视著这群乱臣贼子。

是啊,乱臣贼子,可自己与他们坐在一起,自己不也是谋逆之臣吗?即便这只是自己的缓兵之计,可是在这群谋逆之人看来,我这个云麾将军早已是他们的一份子,若是有朝一日东窗事发,我即便说出实情,有谁会相信我呢?

可那又如何?阿鸢亦是对我许下诺言,即便世人皆说我与谋逆脱不了干系,可待我助阿鸢完成心愿,天下太平,一切尘埃落定,阿鸢能理解我所有的付出和苦心便已足够。

这样想着便没有后顾之忧,有些事便可放手一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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