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续家所在的小区被警戒线围了起来。警笛声引来了周围几个小区的居民围观。
警察调查不出祖孙俩的死因，外伤、内伤一概没有，就仿佛这祖孙两人同时经历了自然死亡一样。但有目击者说，看到四个形迹可疑的人在这附近出没过，其中两个是欧美人种，有一个人还断了一只手，警方只能先将目击者描述的四人暂列为嫌疑人，然后展开调查。
傍晚时分，警笛声远逝。风续这才去拉窗帘，开灯。此前，没一个人“敢”去拉窗帘，因为他们都怕走到窗前，忍不住向楼下看去，想起那两个可怜的生命在自己面前陨落。
灯光，驱走了大家心头的灰暗。
风续打破了持续了整个下午的沉寂：“各位。”
所有人、狗、鱼都看向风续这里。风续说：“你们说，我们该不该搬走？”
飞翼趴在地上，都没愿意直起脊梁：“搬？能搬去哪？”
风续说：“子睦名下现在还有一套房正在售楼处挂着，如果搬，我们可以搬到那儿。”
向子睦应了声：“嗯。”
金翷儿吐出几个泡泡：“阿续，是怕继续连累这个小区里的无辜百姓吧？”
风续点了点头。
飞翼说：“那……我们不是搬到哪，就连累到哪么？”
大仙儿开口说话了：“小翼说的对，我们如果换了个地方住，‘内奸’早晚也还是会找到我们的，还是会连累别人。而这个小区，肯定已经暴露了，居住在这里的老百姓现在需要的不是‘不连累’，而是需要‘保护’了。”
风续用力的点了点头：“说的对。那就不搬。”他做出了决定，但众人经历了之前与白虎的对峙后，其实都没了信心，有些想逃离了，大仙儿说的话，并不是不想搬家，只是陈述事实。此刻，他们一个个都垂头丧气的。风续忽然想起了小时候看《三国演义》电视剧，曹操赤壁大败后的一句台词：“哎，胜败乃兵家常事，今北方仍为我所具，几十万大军仍为我所有，待重整旗鼓、择日再战，必胜。”那时年少，未觉如何，现在回想起来，才明白这几句话中的大智慧啊。风续笑了笑：“各位，你们猜，他们还能有比白虎更厉害的人么？”
向子睦打了个寒噤，她可是差点被捏死的，她说：“应该……不能了吧？”
风续笑出了“鹅叫”声，逗的大家都笑了起来：“咯咯咯，我感觉也是。这白虎应该是他们战力的天花板了。以后啊，我估计，最多就是人来的多点，单兵作战能力不可能有超过这个白虎的了。”
大仙儿也默认了风续的说法，点了点头。还是那句话，神兽，关键字不是兽，而是神。不可能有比神更厉害的存在了。当然了，除非他们那边还有别的神。
这时，风续打断了大仙儿的“被害妄想”，“哈，那就没问题了，只要不是神，咱们都能解决，要真是倒了血霉了，‘内奸’那边还有神级战斗力，咱们还有老头儿呢。是不是，老头儿。”
所有目光都转向老头儿这。
整个一下午，都没人敢正视老头儿的双眼呢。这一下，居然全看了过来，弄得老头儿有点措手不及。
老头儿往沙发里蜷缩了一下：“都看我干嘛？”
几个“弱”者忽然变成了“审判者”。飞翼整个下午都是趴着的，这会儿突然站直了腰板儿：“老头儿，没想到啊，本以为你是青铜，没想到你是王者啊。”
其实飞翼早就觉得老头儿是王者了，包括风续、大仙儿和金翷儿也都这么觉得，只不过，一直没机会见老头儿的真正实力而已。真的“没想到”的其实是向子睦，向子睦叫道：“老头儿，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蓝的。”
大仙儿哼笑了一声：“别说你了，我也是第一次见啊。”
金翷儿赶紧请教：“老头儿，你是怎么修的啊？教教我们呗？”
老头儿左看看这个、右看看那个，显得“弱小又无助”，他说：“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大仙儿无奈的笑了笑，他对老头儿的态度一直就是，人家不说，他便不问。飞翼和金翷儿基本也是这种态度，这是对老头儿最起码的尊重吧。向子睦见大家都不再追问，她便也不多话了。
不过，今天，风续必须要知道他想知道的答案：“老头儿，真的……有神？”
风续这个问题，也吊起了其他人的胃口。大家再次集体望向老头儿。不过，风续这个问法，看起来就只像在闲聊，而不是追问老头儿蓝光和神降术的事了，老头儿自然也没那么紧张了，开始和大家聊起来：“当然啊。你一个通天晓地的兑离人，又每天和这些精灵住在一起，你问我有没有神？”
风续挠了挠眉毛：“哎呀，妖、魔、鬼、怪、魑、魅、魍、魉，这些我都见过，所以我相信……不对，我是知道，他们存在。但是神这个……物种，我之前没见过，所以……”
老头儿淡定地说：“今天你不就见到了。”
风续立刻追问：“是啊。那，老头儿，他们，到底是什么？在哪个能量级里？还是怎样？”
老头儿反问了句：“阿续，你不是精通医理么，那你自然知道人的三体了。”
风续点了下头，脱口而出：“肉体、阴阳体、空体。”风续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答案。
老头儿也点了下头：“没错，就是空体。”
风续再次点头叹道：“原来，他们在‘无’的世界，所以我才在‘有’的视角里从未见过。”两人前面几句的对话听的其他几个妖云里雾里，直到这句，这几个得道的妖才听懂了：世界本就由“有”和“无”两个世界组成，这里的“有”“无”并不是百姓日常说的“有”“无”，这个“有”是物质，这个“无”也是物质。两种相反的物质组成的两个相反的世界，但这两个世界是重叠在一起的。看来，神，就是“无”的世界里的人了。
老头儿笑笑说：“对我们来说，他们是神；对他们来说，我们何尝不是！只不过，他们这些由‘无’构成的生命出现在我们这个‘有’的世界里便不受我们这里的束缚，所以才显得无所不能罢了。”
风续和大仙儿都懂了。飞翼、金翷儿、向子睦大概是似懂非懂吧。
可是，懂不懂又有什么关系呢。面对神族，勿需深入了解，心存敬畏就够了。
风续招呼大家道：“都各自休息吧。我回屋咯。”说罢，先独自离开了，他的皮肉伤的最重。
大仙儿骨头碎了，也想休息了。他也起身，“我也回去躺着了。”
向子睦突然悄声叫了句：“师父。”
大仙儿：“嗯？”
向子睦问：“师父，‘无’的世界在哪儿啊？神仙到底在哪儿啊？”
大仙儿瞥了眼自己这个“傻”徒弟：“Z国老祖宗不是告诉你了么？”说完这句话，他便回自己房间了。
再然后，老头儿也回屋休息了。只留下向子睦还愣在客厅里，想着师父的话。
飞翼听力极佳，他感慨了一下向子睦这会儿脑子怎么这么不灵光，他嘟哝了一句：“汪。举头三尺，有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