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十五六的小女孩罢了,孟任堂堂金丹修士岂会畏惧?
他一口应下。
背对着孟任,女孩的脸上露出了坏笑。
一位家中的掌上明珠出门在外,身上岂会没有点防身宝物,若是毒瘴真的威胁到她的性命,自然会有宝物自行护主,孟任若是想要对她不利,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还好孟任并未居心不良。
当他背起这个少女向前走时,她就开始了碎碎念,至于念的什么,听不清楚,只觉得耳朵根痒痒的。
盏茶时间,孟任顿觉疲惫,头昏脑涨,双膝酸软。
念秋感觉到身下人行路速度变慢了,再度附耳,轻声说道:“我们要去的是松香郡,别走错了。”
口吐兰息,温热的气息由耳后划至脸颊,孟任的神智愈发不清醒,双目呈现呆滞,双腿的行动也变得僵硬。
孟任背后的少女露出计谋得逞的奸笑。
她是谁,她可是长阳州静心山庄庄主之女,从小到大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可没有别人欺负她的份,还想把她带回护卫营地?
想得美!
少女的两只腿一荡一荡,时不时将脑袋靠在孟任的肩膀上,歪着头看着他俊美的侧颜,一点也没注意到孟任眼里的呆滞正在逐渐消失。
说起孟任的两位修行领路人,皆可算是上上之姿。
李石牛篡改他法,生生从废婴重修回金丹境,篡改他人功法,需步步小心,很容易一步错牵一发而动全身,导致最后改成四不像,白做无用功。而废婴阴气之重,损耗肾阳程度剧烈,加上他再也回不到精气巅峰时期,管中窥豹,也知晓其中艰难。
腾峰二先不说吊命水的真与假,单独一本生精有点化精怪之能,便可入得山庄祠堂高位,更何况一手医术,生生接回孟任断臂,实乃大才。
无论从何种原因来说,他们二人座下之徒,决计不可能是愚钝蠢笨之人。
孟任的体内有生精一书刻画符咒两枚,此符神异还未探清,故他并不知道在念秋使了个法子控制他的同时,生精符咒也在自行护主,与念秋争夺身体的控制权。
念秋只是一个贪玩的少女,身上不具修为,所以没有感受到孟任的清醒。
念秋此法名为耳语,是小时候看父亲总是这样交代下人,才偷偷从书房中偷了书,结果就是怎么也学不成,生气了跑到庄主的书房发小脾气说他买了一本假书。
庄主闻言哈哈大笑,取下腰间一块碧玉,有聚灵功效,一步一步教导念秋学会此法。
耳语并不需要多么高深的修为,这门小术是从奇门中衍生而出,只需要灵气使对地方,十之八九都可成功,唯有境界奇高或是天生奇异者心神才对此有所防备。
孟任的筋脉中流淌着咒力,不久就恢复了清明。
被耳语蛊惑者不会失去记忆,反而会对吩咐十分清晰,所以孟任记得念秋的吩咐。
“你对我做了什么?!”
石肤术悄然运转,孟任背在背后的双手收紧,卡住少女的双腿。
念秋感受到变化,挣脱了一下,没能成功,丧了气。
十分老实的说道:“我对你使了个小术,放心,不是媚术,不会对身体有伤害。”
不过孟任没那么容易相信她,自身的状况就不是很乐观,若是真的伤到了根基,早治疗为上。
他用了许多心思分出一缕无毒法力,由背后垫在少女臀下的手指刺入她的体内。
少女浑身一震,面色鲜红如血,娇声喊道:“别,你这样会……”
话音未落,平地威压直起,十分庞大的法力由遥远处透过念秋腰间玉佩绽出。
孟任脑门见汗,于原地寸步不得进。
一个因为身居高位而尽显威严的浑厚嗓音响起,带着愤怒说道:“何人胆敢探查念秋!”
威压中,一个相貌威严的中年男性模糊轮廓出现,正欲一指点出,孟任已经闭上了眼睛听天由命。
在他背上的粉裙少女一把扯下腰间碧玉狠狠地捏在手心,威压虚影这才渐渐淡去。
孟任汗如雨下,在如此庞大的压力中如孤海的一叶扁舟,稍有不慎就是船翻人亡。
他浑身没了力气,坐倒在地下。
念秋怀里的一张符纸自行飘动而出,方才那个中年男性的声音再次响起:“阿念,你有没有事?刚才的玉佩自行护主是怎么了?”
符纸无火自燃,由底端燃起,烧成灰烬的部分飘散在微风中消失不见。
念秋从地上爬起来,搪塞到:“能有什么事,爹爹不用担心,刚才只不过是有一只熊瞎子。”
中年男人十分清楚宝贝女儿是个什么样的脾性,追问道:“你的那些护卫呢?”
念秋打了个哈哈:“刚才离他们太远了,这才护驾不力,还请爹爹不要责罚他们。”
“你现在就回程,传讯符就一张,用完我便没有办法联系到你,不放心。”
即便这个被少女称作爹爹的中年男性看不见,念秋还是认真点头道:“我很快就回来,你莫要担心。”
传讯符燃烧殆尽,中年男人还想说什么,却已经没法通传到此。
她仿佛解放了天性,一但传讯符不在身上,那真的是天高任鸟飞,去哪里谁也找不到她。
传讯符的炼制方法已经失传,在市面上流通拍卖的传讯符都特供于大势力竞争,普通人根本见不到,一张符咒的珍贵程度不必多言。
孟任躺在地上看的眼红,如此救命重宝,极有可能挽救宗门水火的神物,就被这样简单的浪费,不当人子,不当人子!
这就是掌上明珠么,孟任此生第一次感受到这个词的真正意义。
……
云水宗。
腾峰二心有所感,返回自己的小房间,严严实实的关上房门,掀开地面上铺着的一大块羊皮,站在中间。
地上的图案赫然是一个卦阵。
卦阵是刻出来的,因此阵纹很深,显得尤其厚重古朴。
他盘坐在地上,口中喃喃道:“这小子,干了什么怨天尤人的蠢事,此等境界的人都敢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