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帮人进退有度,纪律严明,根本不是民间能组织起来的。”
“而且个个不怕死,生死置之度外。”
“最重要的是,不顾同伴死活。我将他们的头领杀掉,没有一个人逃跑,不死完誓不罢休,要么拿了我的人头,要么他们全都去见阎王爷,如此一个二十人的死士队,田溪也养不出来,他方塔凭什么?”
宗政游沉默半晌,“就不能是他们请来的?”
李石牛艰难的举起酒杯,想了想又放下,说道:“你可知培养这样二十个死士花费多少?”
宗政游摇头。
说起来他就是一个山野莽夫,一身本事都是机缘巧合之下学来的,对于这种经验之事一概不知。
那年出山打猎,偶然在一个死人身上发现了一本黄皮小册,染血发硬,很多地方都已经看不清了,但还是有几页幸运未被污染的,便带回去看,读着读着觉得极有味道,不自觉沉浸于此十几天未曾出门,除了简单的饮水吃饭,就是研究这个没剩几页完好的小册子。
再度出门之时,就会了这凝冰的法门。
大概是没看完整的原因,只有在有水的时候才可以使出这凝冰之法,且时间很短。
那个书里写到的法力,在全身的经脉中只有非常微末的一丝,挥霍一空后也会陷入疲劳,没有一两天时间根本缓不过来。
这样摸索自成的人,称作野修士,是个半吊子,不成体系,眼界狭窄。
孟任与东篱自然是不知道的,再加上宗政游也一言不发,李石牛只得主动出言道:“死士也分上中下三等,如此上等死士,千金打底,若是还想养出一个查不到踪迹的高手,便是吞金兽,这还要看缘分,缘分到了,那吞够了金也能出一个,缘分不到……”
李石牛感叹似的哼了一声:“吞光了家产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孟任惊叹。
东篱却没有这种概念,大概是因为老爹的家底太厚,衣食无忧甚至可以肆意挥霍的她已经开始琢磨起来自己家里有没有这样的死士。
宗政游和她相处的久,一眼便看出这个布庄的小霸王在想些什么,十分无奈的说道:“小姐,我们布庄是没有死士的,做布的忠心工人尚且招不到,哪里来的钱去养一个生来就是为了去死的人呢。”
东篱泄了气,小脸再度涨红。
秋儿又忙活起来。
宗政游的眉头没有怎么放松过,对东篱说道:“小姐,要不咱们就别去云水宗了,先回田溪吧。”
东篱涨着脸一拍桌子说道:“不行!”
孟任都被吓了一跳,十分不解的问道:“为何?这里离田溪近,若是路上再遭劫,就跑不回去了。”
客栈里面有马厩,东篱是布庄的小姐,当然可以出钱向客栈买一匹马,又或者买辆马车,总之是不用再和孟任一辆车,如此便不怎么担心自己会再度遭难,这话说出口,也纯粹是为了东篱的安危考虑。
连宗政游这样的彪形大汉都受了重伤,哪怕东篱自幼习武,也是危险重重。
“不行!”东篱还是如此说道,“若我次次都如此,那还怎么做一个行侠仗义的女豪杰,若我喜欢对镜理云鬓,那为什么不去做田溪人人称道的大家闺秀,要废苦功夫习武?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到云水宗去修行么!”
她抱着手臂,有点生气。
宗政游叹了口气:“好好好,我们还是去云水宗,只不过这行程需赶一赶了,不然明日可到不了云水宗,说不定会错过与长老约定的时间。”
“孟公子呢?”他侧头问道:“也与我们一道么?”
孟任刚想说话,被李石牛抢了先:“我们再晚些出发,就此别过。”
宗政游点头,拉上东篱离开了房间。
待他们都走远了,示意秋儿关上房门,李石牛推开了桌上的酒菜,整理出来一块地方,从怀中摸出一本卷边青皮书,这本书很薄,边沿是卷的,内里却很新。
“孟任,这本书就是我的修行之法,你且收好。”
李石牛没有避讳秋儿,但也没有多对她说什么。
孟任搬着凳子坐到李石牛身边,看着摊在桌上的青皮书,书面上写着三个大字。
「石肤术」
“不要小看了此术,它可以当做本命功法来修习,绝不是什么不入流的小术。”
“那个宗政游看起来很能打,可内视其中,经脉未通,元气亏损,人不笨,但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再进一步几乎没有可能,估计是哪里看到了不入流的劣等功法,偷偷学了,行功不对,才落了这样的下场。”
“你父亲花大代价叫你去云水宗,便是因为这个,想要在修行路上走的长远,总不能自己摸索着前进。”
李石牛拿起青皮石肤术,摁在孟任胸前说道:“收好。”
“记住,术法分三等,上甲为最,下丙为底,宗门内长老给的评定不一定准确,你拿石肤术做对比,总不能差太多。”
孟任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李老的说法,似乎石肤术的等级颇高?
他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翻开卷边的书页,里面没什么文字,几乎全部都是行功路线,初时该如何,日后该如何,写的清清楚楚。
李石牛一把摁住孟任继续翻页的手掌,将书合起来:“别看,未曾筑基之前都别看,万一坏了经脉,这辈子便只能做个凡人了。”
常人一旦看了行功路线,便不自觉的会去想,心之所至,法之所向。
引了灵气入体,行功路线不出差错,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反而能打好根基,灵气洗涤也是最好的筑基法门。
如果一旦出了差错,哪怕是微有差池,灵气四窜,对于身体来说就是最毒的毒药,破坏经脉。
轻则损经断脉,从此沦为要靠着上好药材吊命的死鬼,重则七窍溢血身亡。
放任灵气四窜,哪怕是打磨身体多年的老武师也难以承受,极其危险。
是故李石牛不愿意去拿孟任的悟性赌他的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