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大多性子淡泊,不沾凡间种种,即便依据契约护佑凡人,也依然有着明显的疏离。
若非众魔神相互攻伐,仙人们绝对只会安稳的待在山间,闲云野鹤。
而即便是魔神战争之时,他们也会得空于人迹罕至的山巅相聚,温一壶好茶,与三两友人共赏好景。
奥藏山一直都是尘之魔神归终和岩之魔神摩拉克斯偷闲的去处,而池水边的石桌与石凳也都是此处主人招待客人所设。
一男二女依次落座,其中一位看上去较为高挑的女子为众人各添上一杯茶。
一直以来,仙人大多数都是以兽体示人,但他们其实也可以借仙力化为人形,而那个添茶的戴眼镜的俏丽女子就是流云借风真君所化。
仙神皆非凡种,不知时间为何物,相聚之时还是艳阳高照,现盏中茶水虽尚且温热,然已月上高梢……
流云举着茶杯正要喝呢,就感觉到脑后传来一阵拉力,怕是她的马尾又被人揪着了。
众仙如今大多都并非旧识,只是应岩之魔神摩拉克斯之召相集于归离集,从而护佑凡人。
而众位仙人可不会做出这等冒犯之事,那以以往经验来看,她身后作怪的那个人也就只能是从海外来的那个魔神了。
明明看着是个稳重的人,但却出乎意料的是个很烦人的家伙。
而正如留云借风真君所想的那样,她身后就是横跨大洋而来的大筒木辉夜。
但还没等流云转过身呵斥辉夜弄乱她的头发,她就感觉到左边身子传来一股巨力。
“扑通~”
这力道对她来说倒是没什么伤害,但刚刚好把她从石凳上给挤下来,使得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流云愤怒的看向辉夜,只见她已经坐到她原来的位子上了。
“你好吗?”她咬牙切齿的瞪着辉夜,但辉夜却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仙人少交际,大多数都不善言辞,少有的能说的人也都是温文尔雅。
流云借风真君骂人的话对辉夜来说毫无杀伤力,说句不好听的,就连她儿子骂自己的时候都比流云要狠的多。
说到自己的崽子,辉夜又开始发呆起来:话说羽衣和羽村最近怎么样啊,也不知道回来看看老母亲……
“喂!”流云喊了一声,但辉夜却毫无反应。
经过之前一段时间的相处,她这种总是时不时发呆的状态流云已经习惯了,大概率又是在想离家的两个孩子。
唉,明明是爱操心的老母亲,却不知道什么原因,死犟着不去看他们,偏偏自己又担心的不得了。
说实话,她觉得辉夜跟个空巢老人一样,偏偏她还不承认。
不过流云可不会有丝毫的同情,见辉夜还是一副呆呆的样子,于是也不再叫她,直接上手抓住辉夜头上的角就往后拉。
“嗯?”辉夜意识回归,感觉到脑袋传来一股莫名的力道,连忙一手抓住了桌角,对着辉夜的归终也感觉到桌子翘了起来。
而后见桌子都被辉夜拉的开始倾斜,坐在一边看热闹的归终终于有了动作。
她伸手摁住桌子,不让它再抖来抖去的,之后又看向缠斗的二人,“喂,茶壶都要倒了,你们不要闹了。”
流云和辉夜也听到了归终的话,但她们貌似谁都不愿先松手,于是继续互相瞪着对方,僵持不下。
摩拉克斯还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他手里端着一杯茶,看着打闹的众人,貌似挺享受这种时光。
往往这种时候摩拉克斯是最不靠谱的,归终扭头只是看了他一眼,便无奈的又扭回来。
二人的热闹她也乐意看,但这桌子可不经造,弄坏了可就得败兴而归了。
归终还是用手压着桌子,然后先是朝辉夜说到:“你先松手。”
“不,你让流云先松开我。”
听罢,归终又看向流云,“你松开她。”
“你让她先起来我再松开她。”
自己明明坐的好好的,这娘们一来就把自己挤开,真是无礼至极。
辉夜感觉到了归终看向自己,干脆一闭眼,“就不起,谁让你不给我准备位子的。”
看着无赖的辉夜,流云更怒了,“这是我的地盘,我想给谁准备就给谁准备,我可没请你来!”
这桌椅一直都是这样,多少年了,怎么她一来就找茬。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那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看的流云眼睛都要喷出火来,于是手上的力道更大了:“滚开啊!”
“……”
看着互不相让的二人,归终是一阵无语,脸色也有点古怪。
明明这两人分开时一个个都是高冷端庄的样子,但一碰面就和两个泼妇一样,总是吵吵闹闹的,好像一对冤家般。
幸亏这里没有外人,不然会被笑话的吧?
不对,如果有外人的话,这俩人反而应该闹不起来……
终于,桌子不堪重负,被辉夜抓着的一角被生生拉断。
归终思绪有点不在状态,压着桌子的手没有及时收回力道,辉夜那边一松,她这边就被摁的翘了起来。
于是,在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后,茶水也撒了一地。
随后,归终直起腰,两眼喷火的看着罪魁祸首。
只是她还没说什么,摩拉克斯就站了起来,把他手中那唯一还完好的茶杯放到凳子上。
这一番动作下来,几人都朝着他看了过去,就连辉夜和流云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正巧也入夜了,我也不便再逗留了,”他看着还在僵持的二人,瞳孔微动:“流云,这便麻烦你收拾了。”
“告辞。”
说着,摩拉克斯就毫不留恋的离开了。
只是众人也未曾发现,摩拉克斯转过身子时,嘴角其实翘起了不少。
长久以来的战争让众人难免感觉压抑,偶尔这样放松一下其实也不错。
而见摩拉克斯都走了,归终也有些失落的叹了口气,好好的宴席就这么砸了。
要知道,她们闲暇时间可不算多,待回去后又是一阵忙碌了。
想罢,她也只好兴致缺缺的朝流云告别。
虽然微微抱怨,但归终没再说什么,她也有不少的事务要处理,早些回去也好。
这么想着,她的怨气到也消了不少。
二人走后,场中只留辉夜于流云二人,而流云还是拉着辉夜的角不肯松手。
辉夜也是使劲推着流云的脸,使得流云被迫看着右边,而左边的脸已经被推的变了形,尤其是嘴都嘟了起来,合也合不上,口水都开始不自觉的分泌。
这个时候辉夜推的越用力,流云拉着她的角的力气也就越大,但辉夜毫不在乎,因为她对自己的角很有信心。
两个字,皮实,耐操。
但流云的脸现在很疼,她的声音有些闷闷的,吐字也不清晰:“枸通吸,松该啊!”
“你先松。”
“口恶!”流云都有些崩溃了,她的嘴边有些凉,口水好像都流到辉夜手上了,“与起!”
“好,我数三二一,我们一起松。”辉夜也不想再僵持下去了,开始倒数计时:“三,二,一!”
语毕,二人同时朝两边仰过去,辉夜倒是很快就站了起来,但流云却坐在地上捂着脸幽怨的看着她。
那一副受委屈的可怜样子,但凡是个心智正常的人都会觉得于心不忍。
“呃嗯……”
辉夜看着她,托着下巴想了半天,末了来了一句:“就算你装柔弱,我也不会扶你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