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温暖的影音室里。
唐茭窝在霄靖川怀里,看电影。
小嘴叭叭,吐槽主角的暗号起得太白痴了,坏人一下就听出来不对劲。
霄靖川好笑地捏捏她的脸蛋,“那唐医生有什么高见?”
唐茭比划着手指,细数自己的高见,还起了许多稀奇古怪的对暗号例子。
把霄靖川逗得直笑。
“还有还有!
比如……如果我要提醒你有炸弹,那么我就会说我想吃咱们高中校门口的螺蛳粉,加好多好多料那种。”
霄靖川扬眉,“为什么?”
唐茭靠在他怀里,歪起脸笑看着他。
“因为螺蛳粉里有炸蛋呀!哈哈哈哈哈哈哈!”
当时只是戏言,没想到不久的将来,真的救了唐茭一命。
也救了霄靖川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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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州最隐秘的地下黑市拳馆。
真正的暴力、血腥、黑暗的法外之地。
在这里,只要你拳头够硬,钱够多,可以打死人,也能买到任何马赛克级别的比赛。
甚至能随机买一个人上台陪打,打到没气都行。
霄启明被人买一场无防护挨揍,只剩一口气了,才被扔垃圾一样扔下来。
唐蜜浑身抖如筛地跪在地上,抱着柱子发出“呃呃呃”含糊不清的嘶哑哭声。
她头发凌乱,浑身血污,不停摇头地磕头求着站在身前的高大络腮胡男人。
嘴里却发不出声音来。
男人一脚踹开她,啐了一口:
“你们两个胆子够肥敢跑到这来骗吃骗喝,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赖老子赌资?2000万,挨一场5万,还完了就能走。”
“来人,把这婊子抬上去!再不听话就把衣服扒了!”
台上,一个打着鼻钉唇钉,满头彩色脏辫的强壮女人,正咬着一个棒棒糖。
她手上戴着半指圈套,朝唐蜜勾勾手指。
唐蜜扯张着无声的嘴巴,恐惧地疯狂挣动,被人再次粗暴拎起,扔上了台。
开启今日份的挨打还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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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胜被剔光了及肩的长发。
在收到死刑执行通知的当晚,拿笔写下的唯一一个请求,是想拿回他的钱包。
狱警在检查过后,满足了这个哑巴死刑犯的要求。
钱包里,有很多叠得整整齐齐的旧糖纸,一个断掉的老式发夹,还有一张少女的照片。
白胜把这三样东西放进了囚服口袋里。
在第二天,无悲无喜地走进了刑场。
他跪在地上,闭上眼睛。
枪响的一瞬间,他脑中竟回闪起了十八年前,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霄家老宅门外。
一个穿着长裙明艳美丽的少女,拿着一根长长直直的木棍,蹲在在地上划拉着玩。
扭头看见路边树下站着一个一身黑衣的年轻男人。
她十足爽朗地脆声问:“喂,你不舒服吗?脸那么白。”
白胜抬起眼。
半晌,扯唇无奈笑了笑:“不好意思,低血糖了。”
他的声音嘶哑难听,少女却没露出出任何异样眼神。
霄晴拍拍手心的灰尘,站起身走过来。
手握拳朝他一伸。
翻过来掌心摊开,里面躺着一个胖乎乎的糖。
“吃一个呗,贼甜。”
两个陌生人站在树下。
霄晴是天生的社牛,完全不尴尬。
随口问:“你在等谁?”
白胜顿了顿,淡声:“没有。”
“看到一个很漂亮的小男孩,觉得有眼缘。”
霄晴捂嘴哈哈笑了,“那肯定是我弟弟!我弟弟是这里最俊最漂亮的小男孩,没人不喜欢他。”
“是吗?真羡慕……谢谢,糖很好吃。”
“你手里这是什么花?颜色好特别。”
“黑色曼陀罗。”
那是他们唯一的交集。
再往后,在白胜闲来无聊观察他认定的小同类时,这个明艳的少女总是出现。
叽叽喳喳,欠欠儿地逗弄冷冰冰的弟弟。
她总是在笑,很快乐的样子。
有一次,他的镜头忍不住偏移了,拍到了少女大笑的样子。
那是唯一一次。
后来,他站在破旧柴房外面,透过墙缝,亲眼看见少女昏迷在地。
那时,他在为小同类终于有了一次像样的暴行,而兴奋颤栗。
杀戮结束后,他看着昏迷在地的两个小孩。
许久,摁下了120电话。
他再一次见那个少女,是在医院。
她闭着眼,不再明媚。
因为被绑架中毒,病发死了。
他本可以阻止的,他没有。
如今,子弹正中他的后脑,他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