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天锡,你要还是个男人!”
唐茭捏着身侧颤抖的拳,双眸透红,却十足坚定。
“你要真有一丁点觉得对不起她,你就给我放开!”
终于,车门关上,在一片沉默中驶离。
秋意萧索,令人浑身发冷。
万梅梅精神恍惚地被亲哥开车来接走了。
唐茭站定在原地,视线直直地落在失魂落魄的马天锡身上。
他的头发凌乱,衣服上染了大片大片叶雪薇黑褐色的血。
“我不会打消对你的怀疑。”
马天锡缓慢地抬起头,眼里空洞一片。
唐茭目光冰冷地看着他,“哪怕你现在站在这里,你也是个罪人。”
霄靖川赶来时,唐茭还穿着白大褂,蹲坐在医院侧边的阶梯上,双手环抱着膝头。
听见脚步声,她抬起头。
本就红肿的眼睛,瞬间又浮起一层水光。
霄靖川呼吸一滞,快步走过来,蹲下身伸臂把她抱住。
“我来了。”
一句简单低沉的温柔。
让唐茭的心房彻底崩塌。
她双手紧紧环抱住霄靖川的腰,脸埋在他宽阔温暖的胸前,眼泪倾盆而下,瞬间浸湿了白色衬衫。
“霄靖川,霄靖川,霄靖川……”
唐茭不停地小声用力喊着霄靖川的名字。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把这一天里,萦绕在身体里的惊惧、痛心、惶然,慢慢消解掉。
天翻地覆。
前一天还与自己说说笑笑的好朋友,十几个小时后,会浑身是血地躺在手术台上,再满脸青色地躺在尸检台上。
一种无法形容的恐惧感,擒获了唐茭的感官。
她从骨头里生出深深的恐惧。
意外,随时都有可能发生。
更可怕的是,这甚至不是意外……
唐茭无法细想叶雪薇遭遇了什么。
那么好的女孩,聪明漂亮学习刻苦,心有抱负,对待朋友十足地坦诚。
这么好的叶雪薇,她学医路上最好的同行伙伴……
唐茭哭得伤心欲绝,十指在霄靖川腰后交缠得发青。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昨天晚上她她还跟我发消息说马上就到了,她可能要被喜欢的人表白了……”
“怎么会变成这样……”
“要是、要是我后面再打电话问问她,是不是就不会变成这样……”
唐茭抽噎不止。
霄靖川眼里的心疼几乎要溢出来。
他不停地顺抚着唐茭颤动的脊背。
“不是你的错,茭茭这不是你的错。警察会查清楚的,凶手会付出代价。”
“可是……可是雪薇没有了!我的好朋友,为什么她会遭遇这种事情……”
唐茭陷在极度难过的情绪里,在霄靖川怀里哭得就要抽搐。
霄靖川把她的脸挖出来。
拧眉看着她肿成核桃的眼睛,薄薄的眼皮肿得几乎要沁出血丝来。
托着她湿漉漉地脸,拇指抚去停不下来的泪水,疼惜无比道:
“别哭了茭茭,眼睛要哭坏了。”
“我陪着你,一定会让警察以最快的速度查清楚真相。东阳就在市局,我让他亲自去跟。”
在霄靖川低声安抚中,唐茭总算渐渐平复了下来。
她控制不住抽泣几声,睁着核桃眼说:“霄靖川,我害怕,如果有一天我——”
霄靖川低头亲住她,堵住了她接下来的话。
大掌充满安全感地掌住的后脑勺,温热的薄唇挪开,抬头在她额前郑重落下一记。
“没有如果,不会发生这种事。”
他一下一下安抚按揉着唐茭哭得发僵的后颈,柔声安抚。
“现在你要做的事情就是冷静下来,先好好休息,现在先回家睡一觉。”
唐茭努力克制着生理性的抽噎,红着鼻子点点头,“雪薇的爸爸、妈妈,都在医院,她是独生女……”
一说到这,唐茭鼻子忍不住酸得十分难受。
她抬起手背十分难过地抹一把眼泪,才继续说:
“我和梅子说好了,晚点要陪着他们的。”
霄靖川眸光沉静温和地点点头,摸摸她的脸。
“我先安排人过来看着,有什么消息随时通知,现在我先带你回家洗把脸吃个饭,再睡一觉,养好了精神,在陪你过来,好不好?”
唐茭吸了吸酸胀的鼻子,鼻音深重地答应了。
霄靖川像大家长般摸了摸她的脑袋,“乖了。”
手臂伸到她腋下要把人扶抱起身。
刚一动弹,唐茭嘶一口气,蹲坐太久腿麻了。
霄靖川没有说话,直接弯腰伸到她膝弯,把人打横抱起来大步往停车场走。
路过医院正门时,他脚步一顿。
齐高轩双手插在白大褂口袋里,先是定定辨认了一番他的脸,而后看向他怀里穿着白大褂的娇小身影。
唐茭察觉到了,转出脸来,顿时局促。
想下地,霄靖川却两手横抱着她纹丝不动,深眸冷淡地直视着齐高轩。
唐茭无法只能继续被霄靖川抱着,不太得体地告假。
“……老师,对不起,我下午想请个假。”
齐高轩没有错听唐茭不自觉又变回来的称呼,见她眼睛通红,肿得可怜又惹人怜。
视线不由自主地多停留了几分。
“让开。”
霄靖川眉眼微沉,抱着唐茭的手收紧,漠然开口。
齐高轩被他那极具压迫感的眼神和声线,唤回了神。
他撇开眼,握拳在唇边低咳一声,才道:
“回去休息吧,这事我知道,明天要是不舒服也可以继续休息。”
“谢——”
唐茭话没说完,霄靖川噙着冷淡的俊脸,长腿一抬,绕过齐高轩,抱着唐茭大步走了出去。
唐茭知道霄靖川是看齐高轩不爽,但她这会儿实在身心疲累。
只手指攥着他的领带,靠在温热的胸膛里闭上眼。
唐茭再次睁眼时,感觉眼前压着什么东西凉凉的。
手刚一动,眼前的东西就被挪开了。
“睡好了?”
霄靖川靠坐在她身边,左手拿着一本唐茭放在床头柜的医术杂谈,右手举着一块条状冰袋。
唐茭躺在被窝里,眼皮缓慢眨了眨,点头。
眼皮还有些麻麻涨涨的。
霄靖川应该给她敷了挺长时间,所以睡一觉醒来,眼球没有针刺的酸痛感。
唐茭微倦开口,嗓音带着哭泣过度的沙哑:“几点了。”
“快五点。”
霄靖川指腹轻柔摸了摸她微肿的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