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涂啊你!!!”
唐茭看得狠狠扼腕,勺子重重插进冰激凌里,长叹埋怨道:
“他都给你带糖人儿了!!!!你看看他手里的油纸包啊!!!”
霄靖川刷卡进来的时候,就听见了唐茭痛心疾首的声音。
若不是还有电视的声音,他得被吓出个好歹来。
失笑地走过去,绕过屏风。
只见唐茭盘腿坐着靠坐在沙发上,捧着个琉璃碗,咬着勺子,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视屏幕里躺在地上直吐血的男人。
夏日水蜜桃。
霄靖川看着唐茭这副模样,脑子里突然蹦出这五个字。
“噗!”
持剑的女人满脸是泪地喷出一口血,似是伤心过度,倒在了男人身前,手都没能牵上就晕倒了。
唐茭也随之“啊——!”嗷呜一声,怒咬了一口哈密瓜。
“be好了!你们干脆be好了!”
细眉皱成八字,嚼得腮帮子一鼓一鼓,搭配一头小卷毛,像花栗鼠似的。
可爱极了。
霄靖川靠在屏风上看着,闷笑出声。
唐茭这才发现霄靖川,立马下地,玻璃碗往桌上一搁。
蹬蹬蹬小跑几步过来,两手一伸,跳到霄靖川身上。
“你终于回来了……”
小脸埋在散发着熟悉好闻冷香的肩窝,嗓音黏糊得像裹了糖霜。
霄靖川周身的冷锐顿时消散殆尽,“哎哟”一声,笑着托起小袋鼠,额头抵着她的额头。
“我们宝宝今天可怎么了。”
唐茭搂着霄靖川的脖子,近距离看着英俊的面容,被他轻哄的声音一拱,又想掉珍珠了。
她瘪着软唇,洁白的下巴和鼻尖微微颤着,努力忍着呢。
霄靖川脸上的笑微敛,侧脸亲了亲软白脸蛋,掀起眼温柔睇着她:
“受委屈了?”
唐茭这下可忍不住了。
她吸了吸鼻子,双手双脚紧紧缠住霄靖川,埋在他肩窝,瓮声瓮气地催促:
“回家,我们回家。”
霄靖川不清楚唐茭到底怎么了,但也知道他最近确实太忙了,陪她的时间非常少,今天还很坏地放鸽子了。
唐茭一贯懂事,从来不会无理取闹,但她这副模样,能把这个让一国王储都另眼相待的男人心疼死。
“好好,我们马上回家。”
霄靖川搂紧唐茭,顺着纤细的脊背抚摸安抚,“先下来,哥哥带你下楼?”
唐茭的回应就是一声不吭,四肢缠得更紧了。
这意思就是半点不肯下地了。
钢铁锻造的心脏都遭不住这种依恋,霄靖川心里软成一瘫湖水。
上身艰难后倾,看着唐茭快要哭出来的小脸,低头温柔在她咬着的唇上吻了吻,抵开唇齿。
以激烈霸道的亲吻,暂时安抚住陷在莫名情绪里的女孩。
将紧绷的身躯亲软,感觉到唐茭的情绪渐渐变缓了,霄靖川才退开,温柔地啄了啄嫣红的唇瓣。
“乖。”
单手抱着挂在身上的娇人儿,把西装外套脱下来。
宽大的外套,直接将唐茭整个人盖住,下摆完全挡住了穿着短裙可能泄露的春光。
这才稳稳抱着女孩,打开包厢门走了出去。
候在走廊的南苑经理听见动静,刚一抬头,差点把一双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在霄靖川淡淡的眼神中,好悬才压住那句诚惶诚恐的“老板”。
到底是经营着京州知名酒楼的经理,经过大事,眼色极好。
他垂下眼,刻意放轻脚步,手朝旁边一伸,无声领着极少露面的顶头老板往无人的贵宾通道走。
而被带着体温的西装外套严密盖住的唐茭,毫无所觉地趴在霄靖川身上,耳边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感觉莫名紊乱的半天的心,随着一下一下重新找回了正常的节奏。
“滴。”
门刚被推开,一大团白色毛绒绒就当前窜了进去。
已经饱眠一觉的布丁,嗖一下跑进了屋里,攀上客厅的猫爬架。
身手矫健,四处跳跃,精神十足地乱窜。
霄靖川抱着唐茭,脱鞋进屋,脚步不停地往浴室走。
唐茭坐在洗手台上。
霄靖川站在唐茭双腿间,取下壁柜上的猫猫头发圈,长指捋着小卷毛松松绑在脑后,露出女孩点着淡妆的精致小脸。
脸颊被温热大掌捧住,唐茭仰着头直直望着霄靖川。
背光投下的阴影,让英挺的五官轮廓更加深邃,也将唐茭整个笼罩在其中。
“真可爱。”
霄靖川两手爱不释手地揉了揉软乎乎的小脸,唐茭眨了眨眼,阴影覆下来,贴在红润的双唇上。
唇瓣极尽亲昵地交叠含吻,将残留的口红彻底晕开。
“嘬~”一声。
下唇被含住一吮后,分开,晶亮的银丝牵拉断开。
唐茭双眸翦水,红透的唇瓣微启,声线极软地开口:
“靖川哥哥……”
柔软的,娇甜的,充满无限依恋的。
羽蝶般的长睫下,杏眸乌润,清晰映着霄靖川的脸,仿佛盛着她的整个世界。
霄靖川深眸中暗涌澎湃拍浪,似有渊海中的巨兽腾跃而出,发出满足的啸鸣。
喉间溢出一声愉悦磁性的“嗯”声,长指勾住黏在雪颊的一缕发丝勾到沁白的耳后,极尽温柔缱绻。
“在呢。”
唐茭唇角微微一动,露出一点乖甜纯粹的笑来。
霄靖川手伸壁柜,视线从上面的瓶瓶罐罐扫过,拿下一瓶透明包装的液体,看了看上面的英文。
“这也是卸妆的。”
“嗯嗯,新换的。”
唐茭仰起小脸,点点下巴。
旧的那只用完了,新换的牌子,霄靖川还没见过。
小模样太乖巧,霄靖川屈指勾了勾嫩滑的下巴尖,含笑问:
“用法一样?”
唐茭嘻嘻一笑,眨眨眼,连话都不用多说。
霄靖川从卸妆棉盒里抽出两张,放在掌心,卸妆水倒在上面。
“闭眼。”
唐茭十分被配合,仰着脖子,闭着眼,眼珠子在薄薄的眼皮底下不安分地动来动去。
微凉的湿意覆到眼皮上,轻柔的擦拭感传来。
唐茭眼皮上很浅的粉色被擦掉,还带着淡淡的细闪。
“这个叫什么?”
唐茭眼珠子又滚了滚,“眼影?”
她睁开另一只眼睛,眨了眨。
“上次和秦丽一起买的,阳光蜜桃。我只用了一点点粉的,好看吗?”
霄靖川又想到下午自己突然联想到的词——夏日水蜜桃。
那时候,唐茭穿着嫩绿色上衣,白色褶皱短裙,放松地盘腿靠坐在素色流苏沙发上,微曲的小卷毛十分元气慵懒地披散在肩,刘海微卷。
还捧着大大一碗水果冰激凌,拿勺挖着吃,模样可爱俏皮极了。
让人看着就心神愉悦,仿佛有潺潺清泉淌过指尖,裹着果香的清爽夏风拂过全身。
霄靖川倏地笑了。
指腹抚了抚卸干净了的眼皮,笑意含在低越的嗓音里:
“像水蜜桃。”
唐茭睫毛颤了颤,心跳突然“咚咚”加快,重跳了两下。
霄靖川又换了一张卸妆棉,越发熟练地倒上卸妆水,一点点擦拭,露出白净的小脸。
卸妆棉覆到唇边的时候,唐茭突然说话了。
“……霄靖川,我心跳好快。”
霄靖川动作一顿,眼皮微抬,看向她的眼睛。
然后,难得怔住了。
“……太喜欢你了,心跳得好快。”
唐茭眼睛一眨不眨地接着说。
明眸中盈满的心动,令人心驰神摇。
明亮的浴室里,一时间只剩下呼吸声。
和,“咚、咚、咚”,不知是属于谁的心跳声。
霄靖川重重呼吸了一下,捏着卸妆棉搭在唐茭脸上的长指动了动。
女孩语气平缓,表情也平静地说出口的一句爱语,却像一万颗齐发的子弹正中他的心脏。
他脑子里像被一记毫无预告的流星砸中,空白,沸腾。
空白着沸腾。
激烈腾跃的情绪在胸口翻涌,霄靖川非常急切地想做些什么。
有一个准备了很久的事情,他实在是想立刻、马上就做。
但是还不行,还需要几天时间。
无措……
在这个寻常的夜晚,早已淬炼得泰山崩于前而岿然不动的男人,在此时此刻,站在心爱的女孩面前,手里捏着替她卸妆到一半的卸妆棉。
非常无措。
蓬勃激越的爱意,翻江倒海,如百鸟齐鸣,万兽同嚎。
良久,他克制着细致做完最后一步卸妆步骤,用温毛巾仔仔细细给女孩擦了脸。
然后,一言不发地紧紧搂住了唐茭,用要把细腰勒进骨子里的力道,叹息道:
“太犯规了,唐茭茭。”
…
第二天。
唐茭和霄靖川穿着休闲情侣装,一起去了京州游乐园,玩遍了所以高空刺激的游戏。
在过山车的最高处,紧紧握住十指交扣的大小手,一起俯冲向下,又直上云霄。
他们在摩天轮的最高处接吻,由于意犹未尽,多转了一圈,又亲了一圈。
他们随机走进一家电影院,盲买了两张电影票。
唐茭被惊悚搞笑恐怖片吓得扑进霄靖川怀里,抓住大手挡眼。
霄靖川熟练地充当剧情过滤器,惊悚吓人的情节自动挡住唐茭的脸,过去了就移开,再投喂两颗香甜爆米花。
晚上,他们手牵着手在京州的江边散步。
买了一个大大的猪猪氢气球,后面送给了一个牵着小狗狗散步的小朋友。
忽然,天上落起了雨。
唐茭拉着霄靖川,开心地往前跑,两人的同款白色休闲鞋踩在水洼上,溅起水珠。
唐茭一个返身,绕着圈大笑着蹦到霄靖川背上。
张开双手,被他背着在雨里转圈圈。
淅淅沥沥的雨水淋在两人身上,一路淌进家里。
最后,被紧贴的体温,融成了滚烫湿黏的潮液。
-
几天后。
“唐茭小姐!你怎么来了?!”
张奇惊讶地看着竟然在周二下午出现在霄誊大厦的唐茭。
“我下午休息,拿去和大家分着吃吧。”
唐茭把手上拎着的一大袋水果递给张奇,抬手指指顶上,笑道:“霄靖川在吧?”
“多谢多谢。”
张奇受宠若惊地接过沉甸甸的袋子,连忙应声:“在的在的,老大正好结束了会议,就在办公室呢。”
怪不得BOSS突然压缩了会议时间,原来是唐茭小姐要来。
唐茭进了总裁专用电梯,拇指摁在指纹感应区,看着还站在外面的张奇,疑惑道:
“不进来吗?”
“噢噢不用,”张奇摆手,“老大让我办点事儿,我晚点再上去,唐茭小姐你上吧。”
唐茭看他左手水果袋,右手一沓文件,“那水果我先拎上去”还没说出口,电梯门就被张奇十分热心地手动摁键了。
还站在即将闭合的电梯门前,十分有礼地朝她微躬身点了点头。
唐茭失笑摇头,仰头看显示屏上快速变化的数字。
张奇心情愉悦地拎着东西转身,刚往外走了两步,脚步停住。
脸上笑容微收,露出几丝犹疑。
怎么感觉有什么事儿忘了呢?
他皱着眉又往前缓慢走了两步,老大是在顶层没错啊……
倏而,张奇眼睛瞪大,急急返身,拔腿跑到电梯狂摁按键。
我靠!苏菲娅还在啊啊啊啊!
要死了!!!!
霄誊大厦顶层。
唐茭刚踏出电梯没走两步就撞见了林思怡。
对方看见她,表情闪过惊讶,又很快消失,挂上笑像往常一样打招呼。
“唐小姐,来了。”
唐茭点点头,自然往里走。
林思怡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上去,状似阻拦道:
“霄总现在有客人,唐小姐,我领你先到——另外一边的休息室坐一下?”
唐茭笑了笑,正要说好。
“……猫?”
一道陌生又似乎在哪里听过的女声传来,地道的英文腔调里,透着一股子与生俱来的高傲。
唐茭抬头看向声源处,脸上的笑稍顿。
是她。
上周六在商场遇到的那个极其怕猫的漂亮外国女人,也是那个费萨尔的妹妹……
苏菲娅拎新买的着全球限量款包包,穿着紧身连衣短裙,身材高挑有致,打扮十分时髦前卫。
这会儿,她认出了唐茭,立马捏起包挡在身前,警惕地左右张望,预防又有大猫从哪里窜出来。
“你是谁!怎么在这里!”
她的汉语有些生疏,口音很重,但听得出来费了不少工夫调整口音,就是语气不大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