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唐茭的手机响了。
是霄靖川的电话。
唐茭这才想起来自己自己来这儿是干嘛的,连忙接通手机。
“宝宝你人呢?”
霄靖川低沉好听的声音直直传出来。
对面的李由乐眼神一动,露出些揶揄,低咳一声,低头喝咖啡装耳聋。
唐茭眼里不自觉露出甜蜜的笑意,小声说:
“靖川哥哥,我遇到一个认识的姐姐,在楼下咖啡厅呢,晚一点点上去喔。”
唐茭放下手机后,一抬眼就被李由乐的视线锁定。
她手肘撑在桌边,表情有些揶揄又莫名带点严肃,语气慎重地问:
“霄晟霄董事长的儿子,霄靖川?你们还在一起对吗?”
唐茭有些莫名,点点头。
当初高考结束时,围在校门口采访的记者里就有李由乐,唐茭还蛮惊讶,她连自己当时抱着的是雏菊花都还记得。
李由乐瞬间有些激动,一把抓住唐茭的手,压低声音讳莫如深道:
“那 4 年前霄董事长那场车祸,你也清楚对不对?!”
李由乐的手刚刚一直握着冰咖啡,所以现在覆在唐茭的手背上,很冰。
这种冰,不知怎么的,随着李由乐的话,一路沿着唐茭的手臂窜到她的心脏。
让她心口发凉。
当年那场车祸媒体大肆报道了半个月,举国皆知。
唐茭不确定李由乐的“清楚”具体指的是什么,也猜不出她今天跑来霄誊的用意是什么。
唐茭睫毛微颤,掩下眼底浮起的戒备,抽回手,状若不懂地问:
“由乐姐,你的意思是……”
李由乐看看左右,手肘撑在桌子上,凑近了一些,黑框眼镜下黑亮的双眼直直盯着唐茭,声音压得更低:
“那场车祸很可能不是意外。”
唐茭瞳孔骤然一缩。
李由乐看见了,心底松了一口气,“霄靖川知道对不对。”
不是疑问的语气。
唐茭手放在膝盖上,用力掐住虎口,强迫自己保持镇定。
“由乐姐,你为什么这么认为?”
看出唐茭的防备,李由乐转身把挂在椅子上的背包拿到前面,拉开拉链,从最里面的夹层里抽出一张照片,压在桌面,两指抵着推到唐茭跟前。
“这个人,你认不认识。”
照片上是一个戴眼镜穿灰色衬衫的中年男人。
史万彬!
唐茭眼底的震惊再也掩盖不住,遽然抬起头,急声反问:
“你都知道什么?!”
至此,双方初步知道了对方的一些底细,撤下了一些防备。
李由乐把史万彬的照片收回来,继续压着声音说:
“我查到了一些东西,我怀疑那场车祸是人为的,并且,当年那个轰动全国的绑架案,我也怀疑……”
唐茭嘴唇泛白,拳头随着李由乐的话,越攥越紧。
“现在这家伙死了——”
李由乐皱起眉手指点点照片上的人,认真地说:
“不管他的死是不是意外,这些事情,我希望都能有真相大白的时候。我今天来就是想看有没有机会能见到霄靖川,你能带我去见他吗?”
唐茭眨了眨眼,勉强收住了情绪,压着嗓子说:“请等一等,我打个电话。”
她声音沙哑,拿起手机的时候,甚至有点发抖。
唐茭站起身走到无人的角落,焦灼地啃着指节十分紧张拨通了霄靖川的电话。
“喂宝宝。”
“霄靖川……”
她听见霄靖川的声音,刚一开口,紧张得发颤的声音就控制不住了。
“怎么了?”
电话那头的霄靖川豁然站起身,一边沉着脸大步往外走。
“茭茭你怎么了,别哭。”
原本拿着几份合同准备找霄靖川签字的张奇迎面感觉一阵黑色飓风从身边唰过,反应过来是自家 BOSS 之后,不管三七二十一,连忙转身快步跟上。
唐茭站在咖啡厅的角落,焦灼着不住原地打转,她擦擦因为过于激动紧张溢出来的眼泪,控制住情绪,哽咽着说:
“史万彬,史万彬,我们可能能找到证据了……”
不到一分钟,霄靖川就到了楼下,身后紧跟着张奇。
他伸手一把搂住等在咖啡厅门边神情紧张焦灼的唐茭。
唐茭双手死死抓住霄靖川背后的衣服,她现在很紧张、很难受,甚至是说不出的害怕。
一场场丑恶的阴谋和谋杀,可能终于要在她面前揭开里面血淋淋的真相。
一想到霄靖川一家曾经遭受的事情,唐茭就难受得心痛,又害怕最后李由乐找到的东西不是证据,让霄靖川空欢喜一场。
“霄靖川、霄靖川我不知道是不是,但是她说……”
“没事,有我在,没事的茭茭。”
霄靖川大手牢牢掌住唐茭的后脑勺,轻轻哄拍,声音沉稳有力地安抚女孩过于紧绷的情绪。
张奇已经从咖啡厅把李由乐请了出来,一行人避开人多的地方,从总裁专用电梯直接抵达办公室。
门被紧紧锁上,百叶窗全部拉下。
四人围坐在总裁办公室内的小型会客厅里。
“说吧。”
霄靖川握住唐茭冰冷的手,眼眸微沉地看向李由乐。
李由乐看着比四年前成熟锐利许多的霄靖川,轻出一口气。
“先说好,我不是刑侦口或者社会新闻的记者,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财经小记,这些东西只是出于个人的好奇心查到的,如果你们之后要用,也请把我排除出去。”
她说着拉开背包,从最里面的夹层里拿出了一沓照片。
她首先摆出一张照片,“这个人叫陈勇康。”
照片里的是个黑瘦的中年男人,头发半黑半白,微眯着的眼睛很黑,眼尾有许多超出年龄的深深的褶子,显出忠厚老实的苦态。
霄靖川下颚遽然一紧,他当然认得这个人。
当年造成京江高速入口惨烈车祸的货车司机。
唐茭敏锐地察觉到霄靖川的情绪波动,另一只手无声覆在他的手背上。
李由乐语速平稳,带着播音主持工作者特有的字正腔圆。
“他是一个货车司机,家住京州最北边的梅花村,他是我们村的,人很老实勤恳,家里上有老下有小,还有一个生病的妻子。”
她顿了顿,抬眼看见霄靖川微冷但依旧克制平稳的表情,这才继续说:
“四年前那场车祸,他当场死亡,调查结果是疲劳驾驶在行车过程中睡着,致使车辆失控,而他车上装的是严重超载的大型建材。”
“但是据我所知,他压根就不可能疲劳驾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