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早晨,唐茭吃过早餐之后,简单收拾收拾了家里,学着菜谱做了三盒点心和甜茶,用便当盒装起来。
再回房还化了一个淡淡的妆,换上一身漂亮新衣服(刷霄靖川的卡买的),背上新的Gucci包包(霄靖川陪着逛街刷卡买的),还有鞋子……
全身上下,都是霄靖川给她配置的。
唐茭对着全身镜照的时候,心里好笑地挠挠脑袋。
完咯!恋爱脑要长出来了咯!
她看着镜子里自己。
雾霾蓝毛线帽,白色宽松外套内搭兔绒毛衣,浅格拼色围巾,粉色小挎包,毛绒绒的雪地靴。
淡妆清丽,看起来温柔又透着点俏皮。
满意点点头。
好看的,唐茭茭!出发!
唐茭拎着袋子装好的便当盒,高高兴兴地出了门。
之前有好几次,霄靖川都想把唐茭掳去公司陪他,可惜小唐医生那段时间沉迷课题无法自拔,只能仰头亲亲,安抚久久不愿意出门上班的男人。
这是唐茭第一次到霄誊公司去,偷偷的,谁都没告诉。
今天天气蛮好,晴空万里没下雪,除了冷没啥毛病。
唐茭心情愉快地拦下一辆的士,上了车。
在距离霄誊总部大楼还有4公里的时候,车身突然剧烈一震,熄火停了。
唐茭本来听着歌看窗外的风景,被这动静吓了一大跳。
紧张地前后张望,以为撞车了。
“师傅,怎么了?”
司机师傅是个上了年纪的大叔,他明显也吓了一跳,连忙道歉: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可能是车坏了,我马上下去看看。”
车确实坏到家了,要等拖车来拖。
司机师傅十分不好意思地又跟唐茭道歉,还主动免了唐茭的车费。
唐茭拎着便当,走上路边,只能重新叫车。
这里刚好是在跨江高架桥上,那冰冷刺骨又凛冽的江风,感觉能把人脑门给刮平了。
唐茭拉起围巾挡住脸,低着头顶着嗖嗖冷风,快步往前走,先下桥再说。
果然,一走下桥,起飞的头发就落下来了。
唐茭轻吁一口气,抬手把差点被吹飞的毛线帽往下扯了扯。
“唐小姐?”
一道迟疑的,异常粗哑难听的男声从前面传来。
唐茭一抬头,看见一个一身黑衣的高瘦男人,大约三十五六岁的年纪。
“真的是你。”
对方一笑,缓步走过来。
他的眼睛狭长,头发及肩,皮肤很苍白,衬得一身丝绸黑衣非常打眼。
唐茭眼神有些疑惑的陌生,在扫见对方手上一丝不苟的白手套时,才从记忆里翻出来这么个人。
富茂市场遇到的那个低血糖。
“您好,这么巧。”
她疏离又不失礼貌地点了点头。
白胜一笑,侧身指指往前十几米的一间花店,说:
“是很巧。”
白胜走在前面,摘下挂在店门口“休息中”木牌,推开门。
“请进。”
唐茭站在外面没动,往里看了看,说:
“您店里休息,是有别的事?其实上次只是碰巧,不用放在心上的。”
白胜低头笑了笑,才说:“我没什么事,花店开着只是消遣,平时也没什么客人。”
“上次唐小姐拒绝了我加个联系方式道谢,既然今天有缘又碰到了,就请收下吧,一束花而已,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权当让我了了这桩心事,毕竟唐小姐,救了我一命。”
白胜身形瘦削,但看着并不孱弱萎靡,发而体态和打扮都透着一股精致绅士感。
见他说道这个份上,唐茭也没有再推拒,抬脚走进了这家店名为“白”的花店。
和寻常的花店不同,它里面更像是一个略有些闲散随意的养花室,一排排花架错落地摆放着,里面每一盆花都开得非常娇艳,种类也挺多。
不过扎成花束的展示花却并不多,只在进门左边的两层小架子上摆着,包装的造型倒是都很好看,看得出来,设计花束的人品味不错。
“请随意看看,如果有喜欢的,不要客气,请尽管说。”
似是为了让唐茭更自在,白胜说完之后,抱着一盆花走到操作台上修剪,没再过多搭话。
唐茭对花没什么研究,叫得出名字的花更在少数,不过既然进来了,看一看倒也不耽误事,可以给霄靖川选一束最漂亮的。
她在这不大不小的花店里浅逛了起来,绕过一个绿植爬架,被颜色非常特别的花吸引了视线。
花瓣繁复大张,深浓的黑紫色,花心的圆孔又渐变的一点红,开得非常浓烈诡谲,让人看着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悚然感。
艳丽又危险。
“这是黑色曼陀罗。”
白胜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站在花架的另一边,介绍道。
曼陀罗……
唐茭知道这种话花,但没见过这种颜色的。
医学上,曼陀罗是有毒的,特殊处理后,能产生强烈的幻觉和过敏反应,也能药用,有麻醉镇静的左右。
唐茭不自觉远离了半步。
白胜看见了,笑了笑,“不用担心,比起它的艳美诡靡,黑色曼陀罗的毒性其实不值一提。”
他说着白手套像抚摸情人一般,捻住开得最艳丽的一朵,“它的花语是,不可预知的死亡和爱。”
话音刚落,一声根茎崩断的微弱脆响。
那开得最好的一片黑色花瓣,被他扯了下来,捏在套着白手套的指尖。
他看向唐茭,期待地问:
“唐小姐,要选它吗?我可以为你设计一个最艳丽的花束。”
唐茭脸上僵了僵,果断拒绝:“不用了。”
不知为何,她直觉地不喜欢这个花,总感觉透着不详。
虽然不太礼貌,但是觉得晦气的花,还是离远一点好。
她转身,径直走向角落的一束雏菊花,伸手取出一朵,说:
“我就选这个了。上次的事,也请白先生不用再挂在心上。”
白胜的视线落在唐茭指节的单支雏菊上,半晌才淡笑着问:
“只要这一支吗?唐小姐实在太客气,可以多挑挑其他的。”
唐茭点点头,“雏菊就很好。”
她看一眼时间,说:“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先走了,谢谢您的花。”
唐茭晃了晃指尖的雏菊,意思很明显,不会再收再多的谢礼。
“那好吧。”白胜遗憾道,“不耽误你的时间了,唐小姐要去哪里,需要我开车送你一程吗?”
“不用了,不远。那就这样。”
唐茭说完没再停留,转身往门口走。
把白胜那句没说完的“好吧,唐小姐请慢走,再会”甩到了身后。
白胜看着那道白色的身影,指尖缓慢碾动,黑色花瓣沁出黑紫色的汁液,染脏了白色手套。
“还真是……防备心很重啊。”
他无所谓地笑笑。
像是结束了一场突如其来可有可无的串场小游戏,扯下脏污的手套,转身回了里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