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唐茭!”
乔森连忙挥手。
“乔森哥……霄靖川、霄靖川是不是在这里。”
唐茭捏着手机,双手撑着膝盖,小脸白白的,气喘吁吁。
“是是是,你来得正是时候。”
乔森连忙伸手搀着唐茭的手臂把她扶起来,带她往里走。
“怎么跑成这样了,你知道了?”
唐茭还没走进擂台场馆,就已经听到了震耳欲聋的叫嚷声,预示着里面有多么的疯狂。
“大伟!给点力啊!霄可都车轮战11回了!”
“对啊,你能不能撑够8分钟!”
“霄!!!KING!!!!麻麻爱你!!!!”
“哇哦哇哦!妈妈咪呀!刚刚那招是什么?”
唐茭一脚踩进震耳欲聋当中。
正好看见霄靖川劲腰后仰,将一个一米九几的大块头直接抱摔在地。
自己也气喘吁吁地砸在地上。
暴汗像大雨一样从他脸上、身上不断淌下。
乌黑的短发已经全部湿透了,凌乱黏在凌厉俊美的脸上。
穹森巨亮的顶灯,打在霄靖川身上,将他深邃漆黑的眸刺得微眯。
台下的人为他欢呼癫狂。
而他躺在擂台之上,剧烈起伏着的胸膛,脚下缠绕凸起的青筋,覆着一层粼粼湿汗的白皙上错落的伤痕,炫目又破碎。
唐茭的心脏像被一只手遽然捏紧了。
尖锐的刺痛,从心脏蔓延到四肢百骸。
她唇瓣张合,喉口却像被掐紧了说不出话来,只能抖着手,快步上前,用力拨开疯狂的看客。
乔森连忙跟上,大喊着让台下这些肾上腺素爆炸上头的男男女女让开。
唐茭很快挤到最前面,在她走上台阶的时候,霄靖川漆黑空洞的眸中微微一动。
两人隔着炙烈的呼喊声,隔着刺目的灯光,隔着眼睫里的湿汗和泪水,对望。
英俊的脸上,颧骨、额头、嘴角都是淤红刺目的击打伤。
霄靖川垂在地上的手臂动了动,带着露指拳套,满是鲜血的手指,微微曲了曲。
唐茭眼中骤然落下泪来。
她快步跑上去,跪倒在地,十指交握紧紧抓住霄靖川的手。
“霄靖川——”
她颤抖着声,避开伤痕心疼无比地抚上霄靖川湿透的侧脸。
披散如云的乌黑长发,将两人笼罩,一切喧闹疯狂仿佛被隔绝开来。
“不打了,好不好?”
滚烫的眼泪一滴一滴砸在剧烈起伏的胸膛上。
“靖川哥哥。”
“——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温度高得烫人的粗粝的手指,缓缓收紧,牢牢回握住了唐茭细白发凉的手。
将她的手,也染上了血。
……
穹森VIP贵宾室。
乔森放下医疗箱,就带上门出去了。
唐茭打开箱子,拿出消毒棉片和镊子。
拉过霄靖川血糊糊的右手,想把他的拳头打开。
霄靖川垂着眼,伸手挡住。
“别看了,会晕。”
唐茭静了半瞬,平静地开口:“我已经不晕血了。”
她推开他的左手,细指用力,一根根掰开他湿漉漉染满血的手指,轻巧拆开裹得十分粗糙的纱布,已经红得发黑了。
“要当医生的人怎么能晕血。”
厢房里,一时间一阵沉默。
霄靖川突然短促低笑了一声,带着些许自嘲。
“是,很多事情都错过了。”
唐茭夹着棉花消毒的动作一顿。
她身上只穿着宽松的高领羊绒毛衣,外套进来的时候就脱下来了,搭在椅背上。
垂着细颈,细碎的刘海半掩住神清,和微红的眼眶。
在灯光下透着一股白软,和说不清的倔强。
“那现在知道了。我告诉你了,你就没错过。”
唐茭镊子一转,把瞬间又染红了的棉球,扔进托盘里。
又夹起一块,动作轻柔又果断地压在血肉模糊的掌心。
期间,一直没抬头。
霄靖川身上草草披着微皱的白衬衫,紧绷的肌肉线条,沟壑分明,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他伸着手,半点不错眼地盯着唐茭娴熟的动作。
“茭茭。”
良久,他开口叫她,声音有些低哑。
“嗯。”
唐茭自然地应声,一手托着失血过多微微发凉的大掌,单手拧开一瓶药粉,仔细撒上。
如果不是那短音里微微的鼻音,几乎让人察觉不到她的情绪。
霄靖川挺着的肩颈微垂。
“……茭茭,线索断了。”
“史万彬死了。”
唐茭动作一顿,将包扎得十分严密平整的纱布打好结,剪断。
这才抬起头,眸光柔韧地看着霄靖川,细指坚定又温柔地抚上坚毅的侧脸。
唐茭眼眸微红,满是温柔的笃定:
“我会陪着你。”
一句话,让男人眼底的脆弱再也藏不住。
霄靖川抬手覆住唐茭的手,强压在深眸中的痛苦、狂怒、失望、怨恨狠戾,通通宣泄而出。
俊美无涛的面容甚至有一瞬的扭曲,千疮百孔的灵魂在此刻显现。
“……我做梦都想生扒下他的皮,抽他的筋骨。”
“如果找不到证据,我该怎么让他死?只是经济犯罪坐十年牢?太便宜他了。”
霄靖川语气平缓森森,骨节颤抖,他的视线从染血冰冷的镊子上移开,看向唐茭。
“茭茭……他怎么能继续活着呢?”
深眸中,孩子般的惶惑一闪而过,冰冷漆黑的狠决倏然蔓延开来。
“我要让他在最高处重重跌下来,跌入地狱。”
“然后——挣扎着去死。”
他面容平静,却字字如泣血。
唐茭听出了霄靖川话里隐含的意思,连忙双手向前紧紧搂住他。
“会有的!一定还会有证据的,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她心痛又害怕,怕霄靖川为了报仇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来。
霄靖川想杀了霄荣,如果没有办法让他认罪伏法,那么他会亲手杀了霄荣。
唐茭越想越害怕,两手死死圈住霄靖川的腰,纤长的指节勒得发白。
“霄靖川,你不能做傻事,你答应我,你不能离开我的……”
“我们一起找,一定还能找到证据的……”
女孩声音中的慌怕深浓。
霄靖川眼底游离四溢的疯狂杀意缓缓收束,被他狠狠压了下去。
肌肉贲发的单臂箍住唐茭的腰。
他哑声开口:“不会。”
青筋虬结的大掌扣住唐茭的后脑,轮廓分明的脸,被灯光切开,一半光明一半阴影。
“茭茭,永远站在我的未来里。”
男人喑哑微颤的声线里,透着无尽克制又深浓的情绪,似在嘶声求救。
“我就会记得,你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