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想跟我说的。”
霄靖川垂着眼神情专注,仿佛在做几百亿的项目,说话的语气却平淡,听不出情绪。
唐茭瘪瘪嘴,垂眼看着霄靖川在自己脸上擦拭的修长指节。
想到刚刚他凶自己了,有点委屈。
可是,如果两人互换,她也一定会非常担心着急霄靖川的安危。
唐茭心里简直两个小人打架。
最后还是内疚占了上风。
“对不起。”
她垂下脑袋。
又被捏着下巴抬起来。
霄靖川又扯了一张干净的湿纸巾继续给她擦。
淡声问:“对不起什么。”
唐茭眼睛瞥一下驾驶座上正襟危坐,仿佛全神贯注心无旁骛当司机的张奇。
才开口道:“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错了。”
霄靖川无情回道,屈指一扣车前扶手。
状似目不斜视、耳朵失明,其实一直在偷偷八卦的的张奇,浑身一个激灵。
立马探身摁下挡板开关。
车中间的挡板升了起来,宽敞的后排座位形成了一个私密的空间。
霄靖川视线扫过唐茭恢复雪白干净的小脸,矜贵修长的手指把所有脏掉的湿巾抓起,塞进了车载垃圾桶。
这才好整以暇地看向唐茭,缓声说:“那种情况下,你唯一要做的,是确保自己的安全。”
“化学实验室爆炸,你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任何情况都可能发生。”
“现场接连发生了3次爆炸,火烧了两层。”
“如果你出了事,我担不担心还有用吗?”
霄靖川的神色非常平静,眼底黑沉沉的。
唐茭没来由地心里一阵压抑的刺痛,声音颤抖:
“对不起……”
她伸手覆在霄靖川的手背上,那凸起的青筋分外硌手。
“我原本是要马上跑的,可是……可是我看见她了,她是我同班同学,上次还帮过我一个大忙。”
“她晕倒了,如果我不去,她就凶多吉少了……我是考虑了、考虑了应该来得及才去的。我现在、现在应该没有那么倒霉了。”
唐茭抓着霄靖川的大拇指,垂着脑袋解释。
“我就是怕……怕要是我没去,她死在那里了,那我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
唐茭双手紧紧攥住霄靖川的手掌,心里不知如何是好。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害你担心的,我是鲁莽了……”
“我其实心里也害怕,可是我不能眼睁睁……”
豆大的眼泪啪嗒啪嗒地砸在黑色的真皮上。
又沿着弧度滚下地。
霄靖川呼吸微沉,良久,反手用力握住唐茭细软的手。
大掌托起湿漉漉的脸颊,漆黑如潭的视线锁住唐茭。
“知道我收到消息的时候,在想什么吗?”
唐茭抬起水蒙蒙的眼睑,看向眼神难过的霄靖川。
“一片空白。”
“知道你在爆炸现场的时候,我脑子里一片空白。”
“差点站都不住,当着全公司的面腿都软了。”
霄靖川声音低沉平缓地说着自己的糗状和失态。
唐茭却感觉心都被狠狠抓揉着抽痛了。
“……唐茭,你不能出事,知道吗?”
霄靖川呼吸颤抖地捧住唐茭的脸,像失重般的无比后怕依旧让他神经抽痛。
他咬着牙,几乎狠戾地说:
“我不管别人怎么样,是死是活都跟我没关系!!!”
“但是你不能出事。”
唐茭眼里的泪水不断滚落,喉咙仿佛被堵住了,说不出话来。
她只能抽噎着用力点头。
霄靖川有些粗暴地扣住唐茭满是泪的脸,眼底闪过忍痛的狠意,哑声开口:
“唐茭,你记住——“
“任何事都杀不死霄靖川,但是你可以。”
是的,他在逼唐茭。
逼唐茭做出承诺,今后不论发生任何事情,都要把她自己的安危放在第一位。
如果唐茭不够在乎自己的安危,那就是轻易放弃了霄靖川的性命。
一旦她出事,就是杀死了霄靖川。
“呜呜呜呜——"
唐茭终于哭出了声。
她不停摇头,死死抓住霄靖川的手,不让他说这种诛心的话。
心里狠狠破防了。
他们好不容易历尽千辛万苦才走到今天的。
她听不得这种话,太痛了……
“我爱你,我爱你的,我爱你的霄靖川。”
唐茭抬起手臂死死揽住霄靖川的脖子,哭着保证:
“我再也不这样了,我不会出事的,我永远永远陪在你身边,对不起,我、我我爱你,不要说这种话……”
霄靖川眼底猩红一片。
从太阳穴到肌肉贲起的脖颈,一条条青筋突突直跳。
大动脉里的血液疯狂翻涌。
究竟要怎么样,怎么样才能让她远离所有危险,永远安然无恙地待在自己身边?
锁起来行不行?
把她锁起来,藏在家里,谁都不能见……
诡谲的浓雾,在深眸里不断搅乱、翻涌,甚至令那张俊美无涛的面容扭曲。
许久才被强压着,重新沉寂下去。
青筋纵横的手臂,用力回揽住怀里颤抖纤弱的身躯。
“我深爱你。”
他说。
……
从医院检查完,吸入的气体会略微刺激呼吸道,但其他并无大碍。
张奇兢兢业业当个透明司机,把两人回送回了公寓。
唐茭一路死死扒在霄靖川身上,连下车时都不肯下地,像八爪鱼一样,手脚并用缠在霄靖川身上。
像是被霄靖川刺激狠了。
要狠狠黏在一起,才能消解那种极度心疼的痛和慌乱。
经历了那么多的事。
年少时的日日相伴,情深时的痛苦分离,四年的忍耐、煎熬和等待……
彼此心里的深入骨髓的深爱和不安,仿佛已经是同气连枝、盘绕生长的参天大树。
再也无法剥离清楚。
唐茭对霄靖川的爱,和霄靖川对唐茭的爱,是两颗最珍贵,也最脆弱的连体琉璃。
禁不起对方的一点破碎。
一旦对方磕出半丝裂缝,自己就要先心疼得碎了。
唐茭第一次清楚地感受到了这个事实。
她需要霄靖川的体温,才能安抚那股蓬勃满溢的爱意,和无处安放的心疼。
布丁站在玄关前,抬头看着两个连体婴一般紧紧黏抱在一起的人。
毛绒绒的脑袋一歪,“喵?”
大大的蓝眸里似乎在说:hello?看我!回家了不知道打声招呼?
可惜,平日里一回来都会齐齐给它摸摸头,做全身马杀鸡的哥哥姐姐,此刻完全顾不上它。
霄靖川单手托抱住缠在身上的唐茭。
一手伸到她脚下,捏住细骨伶仃的脚踝,轻巧脱下她的白色休闲鞋。
同时自己脚下一踩,脱下造价十几万的黑皮红底高定皮鞋。
小巧的白鞋,掉在黑色的皮鞋上。
玄关昏黄的灯光,暧昧地打在两人身上。
上半身紧紧相 贴,柔软嵌合坚硬。
他们四目对望,鼻息相闻。
空气变得胶着粘稠,仿佛一根引线被骤然点燃。
两人同时倾身,深深吻住对方,热烈又急切。
托在娇臀上的手,长长的青筋条条血液沸腾,鼓胀着。
霄靖川脚下一转,将唐茭压在墙上,扣住脖颈,低头亲得更凶。
极凶地撬开齿,长驱直入,卷吸着热情笨拙的香软。
黏乎搅缠的水声,在安静地客厅里被无限放大,震耳欲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