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
长指轻敲在桌面上,霄靖川沉吟片刻,说:
“过去之后,先观察情况,不要直接接触,免得又给他跑了。”
“是。”
张奇点头。
累了一天准备下班了,他心情有点放松,忍不住多嘴问道:
“BOSS,史万彬身上有证据的几率有多高?他实在是太能跑了,油盐不进,我们的人前几次逮到他,都是一问三不知的嘴硬无辜样,转头就撒手没。”
霄靖川十指交叉搁在桌上,抬眸看着张奇,淡声开口:
“如果你是他,作为霄荣的心腹,你会在霄荣当上代理董事长的时候,放着大好前途不要,选择辞职?”
张奇一愣,他脸上的表情就是答案。
他不会,傻子才会。
霄靖川继续说:“这些年,他隐姓埋名,东躲西藏,未必只是为了躲我们的人。”
张奇皱眉,迟疑地问:“您的意思是……?”
霄靖川点头,吐出一个名字:“霄荣。”
“他作为霄荣那么多年最得力的心腹,帮霄荣做过多少腌臜事,又知道他多少秘密,怎么会不给自己留点傍身保命的东西。”
“以霄荣多疑的性格,哪怕一时顾及多年主雇的情分放他走了,要不了多久他也会反悔起杀心。”
霄靖川漆黑的眼底露出讥诮,说:“一个不在自己掌控下的狗,谁知道会不会反过来咬自己一口。”
张奇连连点头,顺着分析说:
“所以……当时车祸发生后,不到一周,史万彬就递了辞呈,之后很快离开了京州,不知去向。看起来更像是帮霄副董干了这么大的事之后,心里没底畏罪脱身了。”
“毕竟一旦东窗事发,霄副董会怎么样尚且不说,但他一定会是第一个替死鬼。”
霄靖川朝他投去几分赞赏的眼神。
这些年总算锻炼出来了,不再是当年那个谨小慎微的管家之子,颇有了几分张管家年轻时的堪用。
“嗯,你下班吧。通知卫德回来,休息了这么些年,也该干活了。”
卫德是霄晟身边最得力的助手,当时车祸,他坐在副驾驶上,也伤得不轻,后面霄家举家出了国,他伤势恢复之后,只得到了霄靖川原地待命的指令,一待就待了三年多。
张奇脸上一喜,说:“是!卫哥早就跟我说他闲出屁了。”
霄靖川一笑,朝门外摆摆手,说:“走吧,让司机留下车也下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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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天气很好,秋高气爽。
唐茭难得休息,约了人在京大附近的餐厅吃饭。
“哎哟~让我瞧瞧这小脸,容光焕发的。”
一个大波浪的明艳美人,一走过来就流氓似地伸手勾了勾唐茭的下巴,吹了个流氓哨。
惹得店里的人都往这儿看了看。
唐茭习以为常地一拍她的手,把点好的饮料塞到对方手里。
“秦丽,你真是越来越流氓了……齐东阳知道你现在在外面这样吗?”
秦丽一撩身前的长发,甩到肩后,坐到唐茭对面,大喇喇地说:
“他就是迷我这样儿。”
唐茭噗呲一笑,看着秦丽手臂上漂亮繁复的纹身,问:“你又纹新图了?”
秦丽眼神落在那图腾复杂瑰丽的太阳神上,轻笑了笑:
“最后一个了,给他设计的,省得总叽叽歪歪我心里只有纹身,没有他。”
她竖起手臂,正面展示给唐茭看:“太阳神,好不好看?”
唐茭认真欣赏了一会儿,点点头,由衷夸赞道:
“很好看。不过,为齐东阳设计的,怎么不是他纹,这么复杂的图案,很疼吧?”
秦丽无所谓道:“嗐,也没怎么疼。他是很喜欢,可是他那职业也不允许啊。”
唐茭理解地点点头,有些艳羡和感慨地看着秦丽。
当年,原本想着读完高中就拉倒的秦丽,被齐东阳拖着硬着头皮苦学了一年,也考上了本地一所普通大学。
而齐东阳出乎众人意料地报读了警校。
他们两人的学校,一个在京州城东,一个在京州城西,也算是异地恋了。
和唐茭就读的在市中心的京州大学,连成一条直线。
他俩每回见面,都要捎带上唐茭这个孤寡人家,一起吃个饭。
这么些年,唐茭看着他们一直打打闹闹的,感情倒是越来越好。
秦丽在上大学的时候,偶然接触了纹身,着了迷,跑去学了画画,当学徒,在去年正式入了行。
谁能想到,当年景盛一中里让教导主任头疼的问题学生,如今会成为在网络上小有名气的纹身师呢。
而高中时有些懒散恣意的公子哥齐东阳,马上就要从警校毕业,成为一名人民警察。
唐茭每回看他们两个站在一起,一边斗嘴,一边手紧紧牵着,都觉得人生真的很神奇。
“诶诶,你什么眼神呢?”
秦丽手掌在唐茭眼前晃了晃,撑着下巴说:
“你这眼神让我感觉自己得了不治之症,唐医生正在怀念我的过往余生。”
唐茭一顿,没好气地白她一眼:“胡说什么呢。我是在想你和东阳,真好。”
秦丽嘴角得意地挂起,嘴上倒难得矜持了一下,吐槽道:
“哪儿好了啊!他昨儿给我打电话,说马上又要集训了,还啰里八嗦,又让我少往景兰跑。”
唐茭嘴里嘬着吸管喝鲜柠汁,一边笑道:
“他那是担心你,景兰人多繁华,但也容易出事。上周不还有酒醉闹事打伤人的,上新闻了嘛。”
秦丽撇撇嘴,说:“我那是去工作,店就开在那。我又不是去泡吧,他就是小心眼子。”
唐茭问:“确定了毕业之后继续在那家纹身工作室上班了?”
秦丽拿起筷子夹了一口刚上的菜,点头:“当然,‘斯文’和我脾气,在那儿挺好。”
想到那家装潢极有品味的店,唐茭认同地点了点头。
也伸筷子夹了一筷子香煎鱼片,吃了起来。
秦丽吃着饭,突然抬起眼皮,看着唐茭说:
“今天怎么光说我的事儿了,你这儿就没什么要跟我说道说道的?不能够吧!”
她的微眯着妆容精致的眼,表情十分促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