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
楼梯口传来管家疑惑的低声。
唐茭浑身受惊般一抖,被霄靖川保护欲极强地搂进怀抱更深处。
手臂压住脊背,大手掌住脑袋摁进怀里,弯腰托着唐茭的臀,就着紧紧相拥的姿势将人抱起。
侧脸附在女孩耳边,温声低哄:“哥哥带你回房,不会给任何人看见。”
霄靖川抱着人缓步走上楼梯,在路过管家的时候,无声说了句话,两人擦肩而过。
仿佛这里真的没有第三个人。
管家屏息着,一路目送看着自家少爷密不透风地抱着唐茭回了他的卧室。
想到少爷刚刚说的话,他下楼进了厨房,准备拿点吃的送上去,刚打开厨房的亮灯,就一眼看见掉在地上的果冻和水果刀。
管家疑惑地走近,捡起,才发现刀刃上有几不可查的血丝,他心底猛得一跳。
连忙拿托盘装上吃的,又快步跑着打开医疗箱,按经验取了几件东西,一起送到了霄靖川门口。
他没有敲门,只是轻轻放在了地上。
浅眠的老人家轻叹一口气,转身步履慢慢地回了房。
卧室里。
依旧没有开大灯,和唐茭的房间一样,昏黄的,静谧的。
但此刻,她却感觉内心满满的,安全无比。
她被霄靖川紧紧抱着,躺在他的大床上,盖着同一张被子,呼吸间全是熟悉的雪松般清新微凉的气息。
大手一下一下抚摸着背,唐茭贴在霄靖川的胸前,听着他沉稳规律的心跳声。
脑袋却固执地歪着,抬眸,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
清澈的眼瞳里,满是依赖,像是小孩在一眨不眨地守着她好不容易拿到的,最心爱的玩具。
“最近,晚上都会醒吗?”
霄靖川的声音低沉微哑,带着安抚人心的醇静。
唐茭贴着他的胸膛,点点头。
霄靖川把人抱得更紧一些,大手安抚的动作没有停顿。
“为什么,身体不舒服了?”
唐茭点点头,又摇摇头,眼里露出半分说不清的迷茫。
霄靖川眸光温和地耐心看着她。
“有时候好像突然就醒了,很累,但就是醒了。不知道想什么,空空的。”
唐茭情绪微缓,努力尽量清晰地描述着自己的感受,嗓音带着竭力哭过之后的沙哑绵软,细声细气,慢吞吞的。
刚刚,她不仅把霄靖川吓坏了,她自己也吓坏了。
“醒了整个人空落落的,我就很想你,很想见你抱抱你,可是你在睡觉。”
女孩的声音透着委屈,霄靖川搂哄着她,低头在她头上、额际落下细碎安抚的轻吻,低低絮语。
“对不起,不管我在做什么,宝宝可以随时进来找我,在门口喊醒我出来抱你,都可以。”
“什么都可以,不要自己熬着。你摇一摇小兔子,哥哥就会出现。”
唐茭闭上眼,在他结实的胸膛上眷恋地蹭了蹭。
“我以为我不会太难过了,可是心里很空。”
“连带着胃里也很空,像很久很久没吃过东西一样,我就想吃点东西,真的只是要拿剪刀开果冻。”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看见旁边的水果刀,忍不住很想碰一碰……”
听到这里,霄靖川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令他心碎的猜测,却不动声色地听着,抱着她。
唐茭的声音有点迟疑:“我、我是不是精神不正常了?”
“没有,宝宝只是最近太累了。”
大掌轻轻摩挲着女孩的脑袋。
“没关系,睡不好的话,我都陪着你睡好吗?你一睁眼就能看见哥哥。”
“然后把我摇醒,我们就这样说说话,哥哥再把你哄睡着。”
唐茭对霄靖川描述的画面深深地憧憬,连神经都更加放松了。
“好。”
话一开了匣,自然而然就都能说了,更何况在她身边的是霄靖川。
唐茭慢慢地说了在唐家那场歇斯底里的发泄和厮打。
说她把唐忠毅当镇家之宝一样摆着的酒和瓷器全砸了,把唐蜜好不容易抢购的偶像人偶砸了。
还以一敌三,把唐蜜打得鼻梁都歪了,血流一地。
霄靖川低低轻笑一声,低头亲一下脑袋,嗓音慵懒低磁,夸赞道:
“宝宝真棒。”
唐茭眼眸弯了弯。
“那天,把他们赶出去,好爽,感觉狠狠报复回去了。像是卸下了一块巨石,我以为没什么好再难过的。”
“过去,他们也好,亲戚也好,总说我的病费了家里很多钱,让我要听话,让我不要折腾,可是……”
唐茭吸了吸鼻子,没有再细说。
从唐家来到霄家之后,唐茭其实一直表现得非常平静。
但是经历了这种刺激,亲手和生生父母家人切割开,其中的痛苦,不是一句话就可以揭过的。
即使他们可恶可恨,令人齿寒心寒。
“我的女儿得了罕见重病,为了治病家财已经散尽,没人帮她就会被病魔折磨致死,我们全家跪着给大家磕头,求大家帮我宝贝挺过这关,我愿整个余生给你们做牛做马……”
唐茭平静地念着。
真奇怪,只是看了一遍,就通通记住了。
“从来没有发现他们的文笔那么好。短短不到两百字,就可以用我的病,筹到那么多钱。”
唐茭顿了顿,小手揪住霄靖川的衣服,“靖川哥哥,我不是丧门星。”
霄靖川眉心轻皱,温柔道:“当然不是。”
拇指在唇上一触,转而印在女孩的额头:“还记得吗?你是霄靖川的小福星。”
唐茭当然记得。
手臂顺着霄靖川劲瘦结实的腰线,回搂住他。
她埋着脸,不安地絮语:“不要离开我,我没有家了,靖川哥哥不要离开我……”
“傻茭茭。”
霄靖川手掌揉捏着她的后颈,“你有。我,我妈我爸,张叔,娟婶,都是你的家人。”
唐茭一顿,怯怯地抬起脸,天真地问:“买一送四么?”
霄靖川低低笑了,眼底的疼宠,像是能把所有的痛苦和脆弱揉化。
伸手把她又摁进怀里,“嗯,只对唐茭茭开放的独家优惠。如果你觉得人多不自在,我们明天就回公寓。”
“那霄妈妈会不会不开心,她昨天说要去逛街,让我陪她一起呢。”
这几天林筱珮跟打了鸡血一样,做什么都爱拉着唐茭一起,恨不得广告天下自己得了一个乖女儿一样。
霄靖川鼻腔哼出一声低笑,霸道地说:
“不管她,我爸会陪她去。宝宝陪我就好了。”
夜已经很深了。
卧室里,唐茭小小的絮叨声越来越低。
霄靖川拍哄的动静越来越轻,嗓音低磁温柔:“睡吧。”
唐茭睡意朦胧,软声哝哝:“要抱着睡。”
“抱着呢,不会撒手,晚安宝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