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天还是昏黑的。
打着黄色小顶灯的车里,暖烘烘的,两人窝着说小话。
主要是唐茭在嘀嘀咕咕,小嘴不停,霄靖川侧脸看着她笑。
“你今天留在青城玩吗?”
霄靖川笑容微敛,轻叹一口气,伸手摸摸头:“今天不行,家里初一也有祭典。”
唐茭“噢”一声,声音低落了一瞬,又打起精神来,拉着他的手继续嘀咕,仿佛不想浪费一秒钟。
说到昨天中午和姥姥一起喝了一小杯梅子酿,结果她两口就倒了,呼呼直接睡到了除夕夜,还笑眯眯呷呷嘴。
又絮絮叨叨了十几分钟,唐茭的声音渐渐慢了下来,小手窝在霄靖川的掌心,攥着他的大拇指。
“霄靖川,你是不是一晚上没睡觉呀。”
霄靖川声音低沉轻缓:“在车上睡了一会儿。”
“那肯定很困喔……”
“要不,我们再睡个回笼觉叭……”
没多久,唐茭窝在座椅上睡着了,在座椅上压出一点点尤带稚气的脸颊肉,软绵绵的手心还攥着霄靖川的右手手指,暖窝窝的。
霄靖川静静看了一会儿。
伸出左手调低椅背,把毛毯往上拉了拉,指腹顺了顺女孩微乱的额发。
倾身在她额前落下一吻。
少年体内沸腾了一整夜,如蚁噬骨的焦灼渴望和暴虐,终于息鼓偃旗。
他反握住女孩的小手,也沉沉睡去。
霄靖川驱车返回京州,回到家,已经上午十点多。
林筱珮正拎着布丁的尾巴给它挠痒痒。
“川儿,你大早跑哪儿去了?敲你门也没人应。”
霄靖川把一个装了满兜的红色塑料袋搁到桌子上。
“带早餐去了。”
“哎哟,今天是初一,还是大阳打西边出来了。”
林筱珮看儿子一脸心情很好的模样,心里稀奇。
“买的什么早餐,那么一大袋子。”
她探手打开袋子,里面有两个食品保鲜袋,整整齐齐码着一块一块的豆沙色糕点。
霄靖川说:“红豆小米糕。”
“这不是青城的特产的嘛,京州什么时候有卖了。”
霄靖川拈出一块,咬了一口,不知想到什么,竟然又笑了。
他弯腰直接拎起其中一袋,准备回房。
林筱珮奇怪:“你拿那么多干嘛去?”
“吃。”
霄靖川左手拿着,右手慢条斯理吃着,转身上了楼。
林筱珮不信邪地又看一眼窗外。
今天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没啊,这不还下雪了。
林筱珮怪哉地直嘀咕,这孩子什么时候爱吃甜糯糯的零嘴了,要不年货再添点甜口的?
青城。
唐茭姥姥一早起来刚进厨房,没一会儿就嚷嚷开了。
“米糕呢!做了那么一大笼屉的米糕,哪个小馋猪,吃得只剩三块!”
唐茭心虚的背着小手,垫着脚尖开溜!
-
“啊——!终于做出来了!”
“幸好唐茭你前面发现步骤错了!真厉害!不然我们得被老师留堂……”
“对啊,老师现在上课进度越来越快了,公式我都没记住,就开始实验了。”
化学实验课下课后。
分到同一实验组的几个女生,打算去食堂吃新品鸡柳滑蛋饭。
“唐茭,吃饭去不?”
“喔你又等川神啊,那好吧。我们先走咯,去晚了就卖完了哈哈,拜拜!”
“来,给你块糖垫垫肚子,挺好吃的。”
实验室和高二1班教室在同一层。
中午下课时间,学生都往外走,唐茭抱着课本逆着人流从连廊回教室。
一个戴着眼镜模样清秀的男生,踌躇着走过来,挡住了她的去路。
唐茭抬眼看见来人,脚步顿了顿,面露无奈。
她揽着课本,绕过他继续往前走。
身后的脚步声,又亦步亦趋跟了过来。
对方也不说话,就一路跟着,还伸手想帮唐茭抱课本。
唐茭连忙避开半步,蹙眉道:“你别总跟着我。”
男生体型偏瘦,身高中等,刘海有点长,抵到了黑色镜框,五官倒是端正清秀,看着就是斯文少言的安静性格。
他对唐茭的拒绝充耳未闻,只一脸期盼地望着她,也不说话。
唐茭见跟他实在说不通,皱皱眉,懊恼地迈开腿,大步往教室走。
等到了教室门口,唐茭回头又瞪他一眼,男生才忌惮地停住脚。
“你吃饭去吧,别再跟着我。”
唐茭说完没再理会男生失落的表情,径直进了1班教室。
教室里没有人,大家上完化学课都直接吃饭去了。
男生站在后门,朝唐茭这边呆望了好一会儿,才离开,从头至尾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唐茭心无旁骛地翻出化学练习册做题,嘴里含着荔枝味的水果硬糖。
笔尖唰唰不停,解题速度很快。
突然腮帮子被人轻轻一戳,一股熟悉的好闻雪松冷香覆过来。
“吃什么呢。”
唐茭停下笔,仰头一笑:“欣子给的糖。”
“荔枝味的,酸酸甜甜的。”
唐茭说着舌头在嘴里一抵,糖果从左边腮帮子滚到了右边,脸颊鼓起一个肉肉的小包。
“饿了?”
霄靖川好笑地捏捏她的左脸,两边脸颊对称地鼓了起来,像糯米团子。
“走,去吃饭。”
唐茭点头,把东西收起来,一边问:“班主任找你什么事呀?”
霄靖川姿态慵懒地斜站在桌边,等着唐茭起身,无所谓地说:
“就是校庆那事。”
“噢噢,我们班的表演不是已经定了话剧嘛?班长和庄婷婷当主角。”
霄靖川唇角扯了扯,“想拉我下水,无聊。”
上周廖东海在班会上宣布校庆月底举办时,豪气万丈地说这应该是他们高中生涯最后一次参加这类活动了,等到了高三只有埋头苦读的份,所以希望1班的节目能拿个奖,当然第一名就更好啦!
唐茭眼儿一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毕竟上台表演的话,还有谁的效果能比得上校草上台呢,哪怕只是当个背景板露个脸,观众投票环节也能拿下不少。
唐茭想到廖东海拉着霄靖川揽票的场面就好笑,她仰头扯扯少年的校服下摆。
“老师都特意找你了,你就给个面子嘛。”
“不给。”
霄靖川不为所动。
大手捏捏唐茭扯住自己衣摆的手,熟稔地握在掌心,指腹摩挲按揉着她中指第一个指节上的薄茧。
这是大部分学生都会有的标配,经年累月握笔做题,磨出来的茧。
这个学期,唐茭指上的茧摸着更明显了。
她有多用功,霄靖川比谁都清楚。
唐茭调皮地勾勾他修长的手指,眉眼俏丽:“挺好玩的呀,你要是上台一定是万众瞩目!超帅!”
她左手比出一个摁快门的动作。
“我还可以给你拍照噢!米栗和晓敏都说我拍照技术不赖呢!上回我和她们去森林公园玩,拍了好多~也给你看过嘛。”
霄靖川低头揉揉唐茭的小脑袋瓜,把她的头发揉乱,又耐心地捋顺。
语气懒懒地:“想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