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州最大地下搏击格斗俱乐部——穹森,已经好几年没有出现过如此的疯狂。
高耸的穹顶之上,数百盏罩灯,亮了整整两天。
擂台之下的男男女女嗑了药一样,疯狂摇摆身躯,挥手嘶吼,甚至有人脱下外套,解出内衣朝高台上甩。
他们双手奋力扒在擂台边缘,向里面伸。
像最癫狂炙诚的信徒,在向着台上永远屹立不倒的格斗美神朝圣。
台上的少年,赤裸着劲瘦的上身,双手展臂搭在边绳上,指骨通红,脖颈上扬,勾出夺人心魄的下颌线条,容颜绝美俊逸。
沁着薄汗的莹白肌肤上,几片青痕刺目,宽健的背肌牵着肩臂上性感的肌肉,拉出充满力量感的线条,薄韧的肌肉蒸腾着热气。
随着微喘起伏的胸肌,紧致完美的腹肌上,几道凸起蜿蜒的筋脉,是艺术家会为之痴狂的美神维纳斯。
“哔——霄,胜!”
裁判一声哨响,观众的叫声简直要掀翻场馆。
唯有恣意慵懒地靠在边绳上的霄靖川,罔若未闻。
他仰着下巴,眼皮半抬,微垂的浓睫,遮住浓黑死寂一片的瞳仁。
“下一个。”
低哑如醇酒的年轻磁性嗓音,轻狂慵懒。
冷漠的薄唇扯出勾魂又充满机械感的冰冷笑意。
令台下的男女热血沸腾,心撩如火烧,魂不思蜀。
“霄!I love U!”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天菜!天菜!啊啊啊啊啊!”
“老娘撞了什么桃花运,好久来一回穹森,竟然遇上霄来打!”
“霄!我的缪斯!我今晚不回家!”
“好久没看过那么带劲的车轮单挑了,操!”
……
“卧槽……”
齐东阳蹲在角落的沙发边上,崩溃地扯着头发。
“乔森,要不你把电闸拉了,关门吧!再打下去,他不累死,你俱乐部的VIP也要躺完了!”
“两天了!这都抬下去几个了啊!”
穹森主事人,明面上的老板乔森,中欧混血的黑人。
一个一米九几肌肉虬结的高壮大个,此刻正纱布吊着半边胳膊,抱着靠枕,委委屈屈地瘫在于他而言略小的沙发上。
“齐,他心里难受,我们知道的。”
苦学近10年汉语,字正腔圆,听不出任何外国口音。
“这踏马!再难受也不能拿命打啊!”
齐东阳烦闷地坐倒在地上,回头一看乔森昨天舍命陪君子,被折断的左胳膊,难受地又“操”了一声。
他抬眼望着又陷入新一轮酣战,却面无表情,机器人般反复精准狠戾出拳的霄靖川,他从小到大穿一条裤子的好兄弟。
十七岁有泪不轻弹的大男孩,眼眶都红了。
齐东阳猛得用手臂一擦眼睛,“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叫褚飞哥过来。”
乔森无奈一笑,黝黑的脸上,露出雪白的牙齿。
他用身残志坚的胳膊肘,指指旁边的休息室。
“褚还在里面生气了,上午他来,霄把他眼圈揍黑了,监测仪器坏了三台。”
齐东阳:……
乔森坐直身,右手拍拍小自己七八岁的小弟弟:“霄会好起来的。霄董事长和夫人呢?”
齐东阳手一撑,也坐上沙发。
“我晟叔和筱姨送老太太的遗体回鞍城老宅了,我爸妈也陪着去了。说是老太太的遗愿,火化前要再去霄晴姐的墓前走一趟,见一见她的乖孙女。”
“她老人家就只记得孙女,临走了,竟然还恨不得把孙子也逼死了,才好甘心。”
齐东阳低着头,想到前几天医院里的一幕幕,语气里甚至带上了不敬重的埋怨。
“晴姐姐要是知道她这么做,在天之灵都不瞑目。谁都知道,姐姐的死,明明不是靖川的错。”
齐东阳难过地说着。
一抬头,正好看见擂台上霄靖川体力不支,头上挨了一拳,却反而笑得更靡艳了,胆寒又惑人。
齐东阳猛地跳起来,指着对手就骂。
“曹尼玛的,往哪打呢!”
他拧眉看着台上台下硬熬了两天两夜,都嗨疯了的人,转头猛拍乔森的胳膊。
“赶紧的!叫人把场子散了!不准再上去和他打。不然我爸回来非得削死我,没看好人。”
他说着,转身气势汹汹地要去拍休息室的门。
手刚一抬,门就从里打开了。
“干嘛的,你也想打老子一拳?”
褚飞清俊的脸臭得很,镜片下的右眼上青紫了一圈。
齐东阳讪笑着挠挠头,着急道:“褚飞哥,你也知道靖川他不是故意的,赶紧想想办法,再打下去要出人命了!”
“要出的也是别人的人命,那臭小子有几个人打得过。”褚飞凉凉开口,慢腾腾拎出一个医药箱。
“叫乔森把人散了,老张马上带人过来。”
“张叔带啥人?”齐东阳挠挠脑门。
“当然是带几个壮汉特种兵啊!!!不然就你,就我,还是乔森那就剩一只手的,能摁住他?老子可不去找死。”
褚飞气咧咧地把医药箱一搁,摸出一瓶针剂。
一边拿出针管呲着水,一边阴测测地冷笑:“你飞哥我再来一个黑眼圈,就能申请去当国宝了。”
……
“唐茭,唐茭。”
“唐茭!”
“叫你呢!快上去!2万块啊!”
站在升旗台下兀自神游的唐茭,被陈米栗催着上了领奖台。
新生军训20公里徒步集章第一名,总共集齐了38个。
左手捧着红艳艳的证书,右手捏着厚度可观的信封袋。
台下是黑压压人头,唐茭看不清任何人的表情。
她只是在想,果然被霄靖川说中了,他们拿了第一。
可是,霄靖川呢?
她的旁边站着一排领取不同奖项的学生,独独没有那个最出众的身影。
……
“唐茭,唐茭!”
“你今天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陈米栗趴在唐茭的桌沿,拿起证书在她眼前晃。
唐茭回过神,犹豫了许久,回头看一眼空着的座位,终是忍不住问。
“米栗,霄靖川……他为什么还没来?”
陈米栗也纳闷地摇摇头:“不知道啊,大概有事请假了?”
“那……算了。”
唐茭垂下眼,指腹不停摩挲着牛皮信封粗糙的边缘。
“唐茭,你这个走在吊车尾的,竟然拿走了我的超级游戏本!”
林浩杰从外面进来,痛心疾首地趴在座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