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
唐茭回到家,方芳把两套军训用服都给她洗了,一边在阳台上晒衣服,一边不放心地念叨。
“这才做完手术三个月,你非同意让她去军训,出了个好歹,我看全家人一起住医院里得了!”
许忠毅坐在客厅沙发上看剧,偶尔跟着剧情激动地一拍掌。
“啪!”一声,和方芳走过时拿衣架拍他肩膀的声音完美重合。
“跟你说话呢!”
“唐唐想参加,我还能硬拦着她不成,孩子想玩就让她玩一玩,假条也开好了,随时可以退出的嘛。”许忠毅嘟囔道。
“行行行。”
方芳搁下晾衣篮,眼睛一扫姐妹俩都紧闭的房门,低声问:“那蜜蜜那事,你究竟跟阿明确定好了没有?”
“哎,你怎么又问,前天不才问了。”
方芳伸手一推唐忠毅:“那你得抓紧啊,好不容易最近蜜蜜不闹了,还知道看看书写写作业。你赶紧给她确定了,安安她的心。倒是说句话呀你。”
唐忠毅坐在沙发上好一会儿,才站起身,拉着方芳走到阳台,低声说:
“这事说难也不难,主要是要这个数啊。”
方芳看唐忠毅伸出的手,吃了一惊:“这么多?当初不是这么说的啊。”
“当初那是有唐唐的学位在那空着,好操作,现在凭白给你腾一个位置出来,哪儿那么容易!”
“那这,疯了!这么多钱,我们哪里拿得出来!”
方芳也懵了,她寻思了一会儿,抬眼看向唐忠毅:“除非……”
两人对上了眼。
唐忠毅眼一闭,烦躁地说:
“再想想,再想想办法。”
好吃好喝地在家休息了两天,傍晚,唐茭背着装得鼓鼓囊囊的背包上了9路公交。
叮——
霄靖川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霄靖川:回校没,我去接你?
唐茭:公交车上了。应该还要20分钟,怎么了啦。
霄靖川:那注意安全,到宿舍楼了告诉我一声,有东西给你。
快到楼下的时候,唐茭依言先给霄靖川发了消息。
转过路口往前走了没一会儿,就看见了那个插着裤兜站在路灯下欣长的身影。
霄靖川穿着黑色T恤,下身是宽松的深灰色休闲长裤,脚上踩着拖鞋。
仅仅是随意地站在那里就充满了慵懒的、漫不经心的帅气,是匆匆夜色里最引人注目的发光体。
走过的人总会不由自主地把眼神停留在他身上。
他毫无所觉又或者是毫不在意地站着,仿佛只是晚间沐浴后闲得无聊站在自家阳台上吹吹风。
这样的霄靖川,是唐茭没见过的模样,暖黄色的灯光把他的影子拉得细细长长,她再往前几步就能触到他的影子。
可能是夜色和灯光都太温柔,她莫名放轻了脚步,往前走到离他几步远的地方,停住脚,轻声唤他。
“霄靖川。”
两个嫩白的手指不自觉地背到身后揪住背包下面的带子,轻轻拉扯。
霄靖川转过头,放空的眼神收回,轮廓深刻的五官在背光的阴影里更显优越,长腿往前走两步,就将俩人的距离缩减到了一米。
“回来了。”
霄靖川上下看唐茭一眼,抬起手里的白色塑料袋,语气寻常:
“诺,拿着。”
透过灯光,隐约能看出来里面装的是好几个细长的盒子,其中有两个红白相间的盒子,唐茭再熟悉不过,是她用了一个多月的祛疤膏。
他真的一直记着,快用完了就给她补。
她仰起头看着霄靖川,迎着灯光,眼睛晶亮亮水汪汪的,像盛了好多好多难以表达的情绪。
“干嘛呢,伸手。”
“不是说了,定期给你补库存。”
霄靖川笑得很轻,声音也像今晚的夜风漫不经心。
他的神色在月色下很柔和,黑夜的暗灯使得周遭仿若罩上一层柔纱。
竟使人生出一种专属温柔的亲昵错觉。
“谢谢靖川哥哥。”
唐茭心里软软,她吸吸鼻子,乖巧地并起两手伸到霄靖川跟前,掌心向上摊开。
她的手指修长纤细,跟嫩葱段似的,右手掌心还挂着一袋东西。
霄靖川满意地笑着“嗯”一声,把袋子轻轻放到了小巧的手掌上。
初秋夜里风起,白色袋子的挂耳系得像两只兔耳朵,在她的掌心动了动。
霄靖川骨节分明的手掌悬在唐茭的上方,轻轻往下压,隔着药膏袋子拍了一下她的手。
大小手交叠的瞬间,灯下的飞蛾从上空扑棱着翅膀飞过,又一次扑向光之源。
“好了,上去吧,起风了。”霄靖川收回手。
唐茭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她举高自己的右手,把一大袋的水果提溜到霄靖川眼前,眼眸眨巴眨巴,软着嗓子问:
“霄靖川~你喜欢吃什么水果呀?”
夜色困人,坐了快一个小时公交车,她有点累,声音也因为省声省气显得更软和乖巧了。
特别招人欺负。
“猕猴桃。”
“嗯?”
唐茭下意识应声,询问地抬眼看霄靖川,似是在等他的下文。
可他好看的星眸里只漾着快藏不住的笑意。
她这才反过来,他说的是“水果猕猴桃”,不是她这个“猕猴桃”。
唐茭觉得霄靖川越来越蔫坏了,她羞恼得提高声音,凶巴巴地。
“只有水蜜桃和葡萄!你吃不吃嘛!”
“好,那就葡萄。”
霄靖川从善如流见好就收,毫不挑剔地笑着伸出手掌。
唐茭终于满意,打开袋子掏出一大盒葡萄,耳边又传来霄靖川低叹的轻喃。
“猕猴桃就这么一个,珍稀品种,吃了可就没了。”
语气里的遗憾之意深深,明明就是憋着坏呢。
唐茭没漏听他声音里的笑意,把装得满当当的大号鲜果盒塞到霄靖川手里,气哼哼转身就走。
“我上去了!”
说不过你,我还不能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