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出了门。
右前方还有几个学生和清洁工在收拾清理现场。
医院的医生已经整理好被损毁的血样名单,急忙打道回府了。
本院医生在学校闹出这种恶劣事件,得赶紧回医院汇报,一个处理不好,可是要上社会新闻的。
地上到处都是细碎的玻璃片和用过的污染棉签。
起码四五百个学生的抽血血样砸在地上,现在血已经汇成了一大片,十几米外看着都渗人。
霄靖川站在医务室窗边的时候就看见了,出了门,他自然地站在右边,侧过身挡住唐茭的视线,朝前微抬下巴示意道:“走那边。”
“你们先走,我过去把这个扔了。”
霄靖川抬起手里不成样子的校服,转身往拎着超大号黑色污染品垃圾袋的清洁工走了过去。
“啧,这校服要是随便在扔学校哪个垃圾桶里,估计会先把保洁吓一跳,然后传出个什么校园神秘血案的传闻。”
林浩杰啧着牙感叹道,嘴里说相声似的:
“这才开学半个多月,就毁两件衣服了,好家伙回回都是血乎乎的,幸好家中富裕,不然像我等贫民必然痛在胸口难开。”
他说着一手捂住胸口,正演得起劲,突然想起什么。
抬手猛一拍身边的肖佳成,恍然大悟道:“对啊!”
肖佳成突然被袭,吓了一跳,痛得抱着手臂“嗷!”一声,骂道:
“对个屁了对,你打我干嘛!”
林浩杰两手拍掌,啪一声,拍惊堂木似地揭露谜底:“那不也是打球砸到唐茭弄的!”
他啧啧叹道:“这就是孽缘啊~孽缘~你俩一碰上就得见血是什么奇怪buff。”
唐茭脸色一囧,这么说确实也没错。
自从那场轮回的车祸之后,他们撞见之后,就开始遇到各种状况,或者说唐茭意外频频,牵连着霄靖川也被迫解决这些状况百出。
想到司命的“预言”,唐茭眼神一黯。
但见大家此时很欢快的样子,只能强作轻松。
陈米栗一拍林浩杰:“别瞎说,唐茭又不是故意的。”
霄靖川扔完衣服跟上来,见他们停在路中间笑个不停。
“干嘛呢。”
林浩杰当即就要再讲述一遍他的“孽缘论”,被唐茭急急打断了。
“没什么!”
霄靖川眼神在唐茭脸上一扫。
唐茭转移话题:“我们快走吧!饿了饿了!侧门是吗?侧门往哪走?”
霄靖川宿舍四人,加上唐茭、陈米栗还有汪东骐,七人小队走到了景盛西门。
西门在体育馆侧面,原本是个带锁的小门,平日里不经常打开,也没有保安站岗,和林浩杰说的一样,这里正在搞装修维护。
黑色的铁门开着,两边堆了一些沙石砖头,门边的校墙被推倒了一小截,现场只有两个建筑工人带着黄色安全帽在烈日下砌墙。
顺利走出学校,肖佳成和林浩杰在前面带路,两个女生走中间,霄靖川、廖凡还有汪东骐走最后。
要先沿着学校外墙一直往前走,绕回到正门,肥兜家常菜就在正门对街的拐角处。
京州是个樱花极盛的地方,到处都有樱花树。
景盛的校墙外也沿路种了许多,树龄看起来都有些年头了,树干粗壮,枝丫伸得又高又远。
9月不是花季,却正是树叶茂盛的时候,一棵接一棵的樱花树,枝丫交叉相连,绿霄攀着树枝铺了一路,挡住火辣的太阳,人在树下走,会非常惬意。
风微微吹过,唐茭感觉被太阳晒皱的灵魂都舒展了起来。
头顶上树叶沙沙轻响,鸟吱啾吱啾地叫着,偶尔有落霄晃晃悠悠飘下来。
唐茭感觉到了久违的轻松,伸手接住飘到眼前的树叶,轻声呢喃:
“风景真好~学校的樱花冬天会开吗?我今年还没见过樱花呢。”
今年初春,京州的樱花和往年一样是开得极好的,但那时候她被拘在医院病房里,透过窗户往外看全是常青树,只有一片绿油油的树梢远处,不知从哪儿伸出一枝顽固的樱花枝。
她偶尔望着那唯一的粉色,鼻子里呼吸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儿,想着这次什么时候能出院。
哪里会想到之后会经历出院又住院、手术,一整个高一都耗在了医院里。
好不容易彻底出院,已经到了七月底。
那支樱花早在自己无暇顾及的时候凋落了,花季也结束了。
唐茭觉得此时此刻的风景非常美。
虽然状况百出,但高中生活比她想象中要好,再次遇见霄靖川,和可爱的陈米栗同桌,逐渐认识一群有趣的同学。
“会开喔,这是十月樱,从秋天开始到明年春天,都是它的花季。”
陈米栗笑着告诉唐茭。
肖佳成走在后面,搭腔道:“去年冬天这儿,全开了!”
说着他手臂一伸从前往后比划着。
“这一片,从这到那,全是粉色!可美!”
唐茭性之所致,突然抬起手,踮起脚尖往前旋了一步,在清风鸟鸣中跳了几个舞步。
纤细的手抬起划开,腰肢轻转,长腿一踢,脚下旋转变幻。
她穿着宽大蓝白校服,身姿轻盈灵动,没有约定俗成中飘逸的长发,略显苍白的脸色反添了一份令人心颤的脆弱。
仿佛被世人叛离的神女在黑暗的舞台中央孤独地跳舞。
最后,唐茭手指捏着不存在的裙摆,优雅地转了一圈面对他们,手收回在腹中,鞠躬谢幕。
陈米栗被这种随性而起的美震撼了。
“哇!唐茭!你会跳舞!好好看!”
几个男生观众也看入迷了,非常给力地跟着唐茭鼓起了掌, 林浩杰更是两指抵在嘴上,吹了一声极长的哨音。
唐茭完全是一时触动才跳了几步,这会儿回过神来不好意思极了。
她腼腆地连忙解释:“没有没有,我只会这么几个动作,小时候偷偷学的,很久不跳都快忘记了。”
“嗐!不要谦虚啦!你去竞选文娱委员吧?我觉得你跳得比庄婷婷还要好!”
林浩杰手肘戳戳一直没说话的霄靖川,“川哥,你说是吧。”
霄靖川的眼神一直落在唐茭身上。
深邃锐利的眼眸,早已放肆地描摹过少女的细致的腕,校服里透出的柔软腰肢,和麋鹿般水润的眼眸。
“很美。”
他轻赞出声,嗓音喑哑。
孤独脆弱的小玫瑰,他该把早点她摘回家的。
最好只为他盛开。
怎么做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