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老者的问候,孟心香一时哽咽起来。
“周管家。”
“哎,少爷不争气,真是苦了你了。”
李善坐在堂山上发出疑问:“孟心香你到底有何事隐瞒?”
老者突然开口道:“大人还是我来说吧。”
“老身姓周名丰,是西泉富商孙府的管家。孙家的少爷就是孙贤。”
“孙老爷老来得子,因此对少爷十分宠溺,一日少爷街上偶遇少夫人,被其美貌迷恋。”
回到家后茶饭不思日渐消瘦,孙老爷心疼不已,查到少妇人的信息后就带着重金上门提亲。
少妇人的父亲贪慕钱财,逼迫她嫁给少爷。
因为老爷的过度宠爱,少爷一直生性跋扈,游手好闲嗜赌如命。
本以为娶了少夫人过门,他会有所收敛,变得成熟稳重。
哪知道他一日喝醉了酒,输掉了孙家一大笔家产,老爷气的得了一场大病。
本以为老爷挺不过来,幸好少夫人告知老爷她怀了身孕,老爷听得这好消息 ,病情好了大半。
少爷仍旧执迷不悟,老爷也懒得管他了,只希望少夫人生下孙子,让孙府后继有人。
周丰突的叹了口气,悲伤说道:“本来孙家的生意慢慢有了起色,那知天有不测风云,孙府从金阳运送的粮食被民匪给截了去,老爷一下子气火攻心不治而逝。”
“孙家就这样败了,孙少爷不知悔改,把孙家的祖宅都给输了。”
少夫人遣散了下人,租赁了一个小院,给人刺绣过活。
说到此处周丰已然老泪纵横。
李善沉声问道:“那孙贤人在何处?”
徐沛回道:“大人,孙贤有一日喝醉了酒,掉进湖里淹死了。”
“淹死了?”李善不禁一愣,有这么凑巧的事。
“属下询问过当地衙门,孙贤确实是失足掉入河里淹死的。”
李善冷冷质问道:“既如此孟心香你既已为人妻,却诓骗本官为你伸张正义?”
“民女并未欺骗大人,孙贤已给民女写下休书,民女和孙贤已无任何关系。”
孟心香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张信纸,徐沛接过递给李善。
李善展开看,上面写着:
武历81年,休爱妻孟心香。
愿此后天涯海角,安康幸福。
孙贤书。
休妻书上言语间都是对孟心香的爱意,甚至带着内心的祝愿。
看来确实是心甘情愿的写下休妻书。
周丰解释道:“大人,一无所有后少爷终于有所悔改,不愿面对少妇人,方才写下此休书。”
可是李善面上毫无喜色,孟心香即使有休书,王长安不介意,但有一个不容忽视的事实,那就是眼前的孩童可不是王长安的孩子。
孟心香为了一己私念,诓骗所有人也是事实。
李善喝道:“孟心香你可知罪,本官可怜你的遭遇,但是有一点你罪无可恕,你状告王长安抛弃妻子,可这个孩子是孙贤之子。”
“你诓骗了本官,诓骗了王长安,简直罪大恶极。”
周丰急道:“还请大人恕罪,此事都是老身怂恿少妇人,老身偶然听闻少妇人讲了他和王长安的事情,便想到这一计谋。”
"老身愿替少妇人承担责罚。"
“本官这里没有替人承担责罚的规矩。”
李善正要下令,王长安开口道:“李大人还请宽恕孟心香,我并不记恨于她。”
李善诧异:“王长安你可想清楚了,要不是本官看出端倪,你可就被蒙在鼓中替别人养孩子。”
王长安坚定道:“大人,我不追究此事。”
李善眉头深锁,孟心香的案件,不仅仅是诬告朝廷命官,还企图蒙蔽他人,按照武国律法至少是斩首示众。
可是当事人王长安不追究,他也无可奈何,然死罪可逃,活罪难免。
正当李善拍板宣判。
跪在地上的孟心香握着拳头,指甲嵌入肉中,疼痛犹不自觉。
“大人,民女还有一句话未说明。”
李善停住手中动作,看着孟心香道:“你还有何话可说。”
“我这个孩子叫做清儿,可是他不姓孙,而姓王。”
小院一片寂静,大家都没回过味来。
只有王长安喊道:“心香,你是说他是我的孩子?”
孟心香哽咽的点头:“其实我也是嫁入孙府后才知道的。”
“清儿快叫爹。”孟心香拽着清儿想让他认父亲。
“清儿快过来让爹看看。”王长安展开双臂想要疼爱一下眼前的孩子。
此时的清儿已经停止了哭泣,看着王长安靠过来陌生的面孔。
哇的又哭起来。
“他不是我爹,他不是我爹。”
这一幕着实出乎了在场所有人的意料。
最激动的竟是周丰,他的身子哆嗦着,连站也站不稳了。
“这不是孙家的孩子,这不是老爷的后代。”
他像是得了失心疯一样,自言自语。
李善生怕他出现意外,命令两个禁卫扶住周丰。
良久周丰才缓过来,兀自苦笑着:“这样也好,这样也好,本来少夫人嫁入孙府就是一个错误,就是一个错误。”
案情到此,李善反而不知道怎么判了。
孟心香罪不至死,可是在李善心中却对她毫无一点怜悯之意。
“柳兄,你觉得该怎么判?”李善轻声询问一直站在旁边的柳如风。
他最是惬意洒脱,作为局外人定有不一样的见解。
“可怜,可恨,可恶。”
李善一头雾水:“柳兄这是什么意思?”
“大人怎么判都不为过。”
得说了跟没说一样,李善着实无语。
但是他知道柳如风想说,此案怎么判外人都不会说三道四。
即使判孟心香斩首,也不会有人说李善判的不对。
此时王长安道:“大人,这一切都是我王长安的过错,若是当时我不轻易放手,心香也不会遭受这些。”
“还请大人也惩罚我。”
李善拍响惊堂木宣判道:“本官判孟心香重打二十军棍,生死有命。”
二十军棍对于一个柔弱女子,当真是生死由命了。
执行军棍的是徐沛手下禁卫,李善特意嘱咐不得留情。
二十军棍重重打下,孟心香的屁股血肉模糊,人也奄奄一息。
刘世勇手持卷宗让其画了押。
王长安急道:“大人还请让禁卫送孟心香去就医,不然她性命难保。”
李善爽快地轻轻点头,脸上冷漠淡然。
四个禁卫抬着孟心香匆匆离去。
在他的心中孟心香固然可怜,却也有自私自利之心。
刘世勇拿着卷宗递到李善面前,李善双眼望去一切如常,正义系统并未发出红光。
他长吸一口,在卷宗上重重摁下自己的大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