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东西？”桑曜接过那包淡黄色粉末，皱着眉头问青烟中的老道。
“不过是些麻痹药物，你不是想挣脱他的桎梏才联系上我的吗？还管他死活做什么？”
老道对于桑曜多此一举的询问有些不耐烦。
“我是想离开这里，离开他身边，但我并不想伤及他性命，你是否可以答应我，如果他知道是我下了药，害他丢了性命，他做鬼都不会放过我。”
面对老道，桑曜毫不退缩。
“你只有这一个选择，否则我完全可以选择不与你合作，这对我而言没有任何损失。”
“行吧行吧，你这小鬼怎么这么啰嗦。”老道骂骂咧咧，但还是准备答应桑曜的要求。
桑曜微微勾唇一笑：“老道是否还是立下誓言，以天道起誓，否则这对于你而言，不过是一句谎言，小孩子都不会相信，我又怎么能信你呢？”
“你！黄口小儿！”
听罢，老道气得眉毛胡须全都飞了起来。
“不过是上一层保险，您若是对于自己早已承诺的话，都不敢立下誓言，是不是打从一开始，就有了蒙骗我的念头？”
桑曜言笑晏晏，丝毫不将老道的怒容往心里去。
老道骂骂咧咧许久，最终举起右手竖起三根手指：“我以天道以心魔立式，十日后绝不伤及姜逸性命。”
桑曜悬在心口的石头一松，他朝老道鞠了个躬：“如此便多谢道长了。”
老道拂袖而去，厨房上的青烟袅袅升起，又缓缓散去。
那纸人焚烧殆尽形成的一点灰白色灰烬，也随着微风起，消散于无形。
桑曜捏着那包淡黄色的粉末，望着灶台发呆。
真的要这么做吗？
姜逸会不会生气？
他的脑海中似有两个小人，在一来一回打架。
一个说，只要你永远陪在姜逸身边，那么束缚他理智的绳索一直在，他就会一直披着这幅伪善的皮囊，讨好你。
另一个说，他就是一条疯狗，当着你的面是一套，背着你的面为了你什么疯事都做得出，你又能保证自己时时刻刻都能守护在他身边吗？
他今日可愿为你屠一人，来日假使要为你屠百人呢？
姜逸太过危险，毕竟削减他对于这个世界的危险度。
或许封印会是一个不错的方式。
最终桑曜脑海中两个相互打架的小人，并没能争出个所以然来，桑曜只能启用一个折中的方式。
“黑猫老师，黑猫老师打搅你一下。”
桑曜满脸歉意，双手合十，冲着半闭着眼养神的黑毛鞠躬。
黑猫挣扎着站起，冲桑曜昂起了高傲的头颅。
“什么事？”
“我想请问一下，你知道世间有什么东西能够克制姜逸吗？”
黑猫踌躇片刻：“没有，他天生阴体，又吃了鬼，早已堕入半人半鬼，人怕的鬼不怕，鬼怕的人不怕，世间没有东西能克他。”
桑曜一愣：“那他岂不是无敌的？发起疯来，没人能制得住他？”
黑猫嗤笑一声：“你可别把咱地府不当回事，地府可是有严格的管控制度，他真的为祸人间，黑无常黑大人必定会出手的，只是等到黑大人出手，多半就没救了。”
桑曜面色凝重，不知道这是个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好消息是，只要请动黑无常出手，万事都还在可控范围内。
坏消息是，姜逸……或许黄泉碧落，天上人间，再也寻不到这么个人了。
他双手合十，在心中默默祈祷，姜逸啊，你可千万不要落到那般境地。
“好了，谢谢黑猫老师，你睡吧，过几天我会想个办法将你送出去，到时候你可否帮我办一件事？”
桑曜冲黑猫眨眨眼睛。
“你有办法能出去？”黑猫显然不信，睨了桑曜一眼。
“我是没办法出去了，可谁叫我是鬼面修罗大人的心尖尖呢？我开口，姜逸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呕”黑猫做了个呕吐的表情，显然不信桑曜说的一个字。
“你只需答应帮我办一件事就好。”
“那你还是先想办法把我送出去，到时候再看本大爷心情了。”黑猫高傲的昂起头颅，像是要接受桑曜的膜拜。
桑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伸手揉了揉黑猫的脑袋顶。
“这样就先谢谢你了。”
“诶！本大爷还没答应呢！”黑猫在桑曜身后发出凶狠的咆哮声。
桑曜充耳不闻。
晚间，如桑曜所预料的一般，姜逸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一脸忐忑回了家。
说是说会给他时间来冷静，但是其实冷静时间不过也就几小时。
桑曜叹了口气，最后的时光，不打算与姜逸在吵闹中度过。
他朝姜逸伸出手：“现在出门……”
“别，别赶我走，你不在我身边，我觉得每分每秒都是煎熬……对不起，你跟我说的，我以后再也不犯了，我会好好听你的话……”
姜逸眼眶发红，泫然欲泣的模样，真是闻者心疼，看者不忍。
姜逸惯会装可怜，有时候明明是他被姜逸折腾得受不了。
但在姜逸祈求的眼神下，他总是一味地纵容，勉强自己去接纳他，包容他，就这么让他胡闹到了天明。
然后翌日，昨日的放纵就会加倍在他身上讨回来，他全身酸软无法动弹，便躺在床上撒泼。
姜逸又会这么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求他，他就再也说不出一句重话。
太多次了，多到桑曜都数不清楚。
他每次勒令姜逸要节制，要克己，但在狗狗眼的攻势下，全都作罢。
桑曜叹了口气，面对姜逸的狗狗眼自己能怎么办，当然是选择原谅他啊……
“我不是赶你走，是想你出去买点东西，我想给你做顿饭，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一直都是你做饭给我吃，从今往后，我都做给你吃好不好？前尘往事我们全都放下，以后，你就好好守着我过日子，我也好好守着你过日子，行吗？”
桑曜的话，一瞬间让姜逸的眼眸亮了起来，璀璨得仿若天边的星辰。
对于桑曜描绘的场景，姜逸在脑海中描绘过千万遍。
即使他知道，桑曜手中的千日醉会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