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色长发少年犹如鬼魅,最让人胆寒的是他那双淡金色的瞳。
姜逸想要伸手将桑曜从宝塔中拉出,可南家夫妇也不是吃素的,立马召集宅子里的保镖前来阻止。
姜逸冷笑一声,墨色长发就犹如拥有思维一般,将前来阻挡之人团团包裹。
被包裹在长发之中的保镖不消片刻,就被姜逸身上的秽气侵蚀得只剩一层皮包骨,双目无神,宛如游尸。
南家夫妇大惊,赶忙向一旁的杨道长寻求庇护。
“邪祟!”杨道长大吼一声,双手掐了个手诀,故技重施,一道金色的法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姜逸飞去。
刚刚桑曜一进门就被禁锢的光圈,就是由这种法印而化。
姜逸不躲不避,法印径直打入他体内,形成一个金黄色的光圈,随着时间的推移,将他牢牢套在其中。
姜逸垂眸,单就只一个挥手,那层金色法印便碎了个透。
杨道长大惊,下意识后退几步,姜逸开口:“把他放出来,不然……”
墨色长发宛如灵蛇,南母来不及闪避,便被那长发缠绕,她痛苦的呜咽,但很快墨发形成的瀑布便将她包裹在其中。
姜逸挑眉笑了笑,笑容中充满着肆意的邪气。
若说姜逸之前只是个面冷心热不爱说话的少年,现在的姜逸,就是浑身散发阴冷气息的恶鬼。
杨道长并未因姜逸的威胁而被吓到手忙脚乱。
他与南家夫妇本就是各取所需,明码标价,他动了动拂尘,换了个姿势:“金光咒术本就不是我之所长。”
杨道长话音未落,背后便升腾起几根翠绿的旗幡,上面依稀点缀着红色的绸缎。
“此乃招阴幡,才是我之所长。”
杨道长仰天大笑:“旗幡一旦升起,方圆五公里的邪祟全都为我所用,连你都是如此。”
屋外的天空翻腾起云浪,堆叠着,一群妖邪鬼魅,就像是闻着腥味的狼,从四面八方涌来。
姜逸的黑发遮挡住他的表情,他站定在原处没有动。
“你怎么?……”
杨道长似是十分诧异,姜逸为何没有被招阴幡所驱动,不过他很快就释然,就算不为招阴幡所驱动,也抵挡不住这么多妖邪鬼魅的撕咬。
届时浓郁的秽气只会成为招阴幡的食粮。
可他还没高兴几秒,就见姜逸的黑发犹如刚刚包裹南母一样,如法炮制将身边的妖邪锁在身侧。
不消几秒,那只鬼怪就化成了一团秽气,成为了姜逸的滋养物。
“你?你竟能吞噬妖邪?!”杨道长大惊。
“只有天生阴体之人,才能吞噬妖邪,一旦吞噬,他们便会成为半人半鬼的存在,再不为世间所容!”
姜逸听罢冷笑一声:“我因这双眼睛,本就不为世间所容,是他,除了奶奶之外,唯一对我好的人,而你却胆敢伤害他。”
姜逸速度太快,老道长根本来不及阻拦,便被姜逸伸手拖进招阴幡的阵法中。
“我不杀你,我就看看这些被你召唤而来的魑魅魍魉会不会放过你。”
很快杨道长便在一群妖邪的吞噬下变成了一堆白骨。
南父目瞪口呆看着这一幕,只几秒钟,日日与他相伴的南母变成了一堆枯骨,一群大活人,也从他面前消散。
他跌跌撞撞向后跑去:“别杀我,别杀我,我没有针对过你们。”
“放过你?你当初有想过放过我们吗?”姜逸睨了一眼丑态毕露的南父,墨发蠢蠢欲动。
“住手!他今日命不该绝于此。”一个戴着黑色高帽,脸色苍白的男人突然出现。
“与你何干?”
“我这是在救你,你可知随意杀人,要下第几层地狱?”
姜逸嗤笑一声,他才不在乎。
男人似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我知道你小情人被那妖道丢在哪里了。”
“在哪里?”
“在此之前,你必须加入地府编制,八小时工作制,全年无休,直到拘到九十九只恶鬼,功德圆满,我才会告诉你他在哪里。”
没有丝毫迟疑,姜逸点点头。
“拿着这块令牌,你可以继续留在人间,它会记录你的功德。”
姜逸握紧令牌,墨色的在空中飞舞的长发,就好像是找到羁绊一般,慢慢龟缩回沃土,直至头发长度变得与之前无异。
“桑曜,别怕,我很快,就会来接你……”
……
桑曜是被痛醒的,浑身传来一股火辣辣的痛楚。
就像是被刀片一片一片在身上凌迟 ,做鬼还能感觉到疼痛?
桑曜苦中作乐,缓缓睁开双眼。
这才发觉,自己处在一个广袤荒芜的地方,眼前一片漆黑,他动身想离开,却发现不论是飘也好,还是走动也罢,自己都无法离开这个狭小的空间。
空中传来一阵桀桀桀的可怖笑声,桑曜抬头,只见一团似乎有形体的黑雾飘动,隐隐之间还能看见森森白骨。
那东西落在桑曜身前,桑曜下意识屏住呼吸,不敢吸气。
那东西似乎没有眼睛,在桑曜面前顿了一下,便从黑雾深处,伸出一排锯齿状的牙齿,更可怖的是,那东西没有舌头,原本应该是舌头与上颚的部分,长满了密密麻麻的牙齿。
桑曜想躲,可是那东西就像是吸附在他身上一般,他根本没办法躲避。
它缓慢的蠕动到桑曜脚边,在裸露的肌肤处,缓缓咬下。
一阵剧痛传来,桑曜方才明白,为什么身上会传来凌迟一般的痛楚。
无法躲避,只能生生受着,他已经是鬼了,甚至不能奢望,死亡所能带来的解脱。
就这么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桑曜觉得自己已经是无法再继续坚持。
半梦半醒间,他看见一个青年逆着光走来。
光圈在他身上镀上一层柔软的金光,青年肩膀宽厚,隐隐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薄荷柠檬香。
真稀奇,在这种炼狱,他还能幻想闻到那种熟悉的馨香。
桑曜勉力勾起嘴角,想嘲笑嘲笑自己,但双唇因为长时间缺乏鬼气滋养而干裂不堪。
迷糊间,他感觉到青年似乎伸手抱住了自己。
一滴滚烫的热泪,落在他的脖颈之间,烫得他小幅度哆嗦了一下。
耳畔传来温柔的声音:“桑曜,我来接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