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的气氛一时冷峻了不少,沈明珠不敢去看裴之珩的眼睛,只能尴尬的别开目光。
颜姝笑着缓和气氛。
“裴夫人说笑了,之珩现在是有女朋友的人,这些玩笑可不合适再开。”
老爷子冷哼,“什么女朋友,我们裴家可从来没有承认过!”
颜姝瞧着赶紧低头看了一眼裴之珩,果然,他此刻的怒气已经快要溢出来。
缓慢抬起头,裴之珩目光冰冷的盯着裴老爷子,“我找女朋友,什么时候需要裴家来同意了!”
如此叛逆的话一出,连看热闹的裴川都忍不住心惊。
如今裴老爷子虽然年事已高,很多时候不愿意去管,可真要是发起难来,他们可都是避不过的。
所以即便他们再怎么闹腾,到了老爷子的面前,哪也得顺着毛装个乖。
偏偏到了裴之珩这儿什么都不管用,在裴家这么些年,裴之珩做的任何决定都没有商量的余地。
用裴川的话说,小叔做的那些事儿要是落在他的头上,早就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屋子里安静了一会儿,老爷子压抑着怒火起身。
“颜姝,你先跟我进来一趟,我有些话要问你。”
知道老爷子是要询问颜姝关于裴之珩病情的事儿,其他几个人就算是心里好奇,这会儿也不敢上前多问。
裴之珩不愿和他们这群人待在一块,等老爷子和颜姝去了书房,他便按着轮椅去了旁边的屋子。
没了这几尊大佛,客厅里低沉的气压总算是有所缓和。
“妈,我看着小叔也不像是病发啊,和平时没什么两样,该不会是弄错了吧?”
“颜姝给你小叔治了这么多年病,有没有复发她还不清楚?”
沈明珠冷笑,“你方才没注意到吗,裴之珩的手上可是多了好几道伤口呢,他要不是自己弄伤,谁能近他的身?”
裴川一怔,不由得冲着沈明珠竖起大拇指。
还得是他妈心细。
可裴川转念一想,又露出担忧来。
“颜姝是心理医生,真要是把小叔的病治好了,咱们的计划不就泡汤了吗?”
一旁的裴世杰听着忍不住笑起来。
“傻小子,让你平日里多跟着我们学学用人之道,你就是不听,现在犯糊涂了吧,罢了,往后你就会慢慢明白的。”
裴川听糊涂了,抓了抓脑袋半晌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不过既然父母这么说了,想必没什么问题,他这颗心也就能安心的收回肚子里去了。
……
书房内,老爷子示意颜姝坐下。
“小姝,你说说看,之珩现在的身体是个什么情况。”
颜姝蹙眉,“裴老,我不瞒您,之珩的病……比起之前更严重了,已经开始出现了躯体化应激反应和自残的现象。”
“怎么会这样!”
老爷子握紧了手里的念珠,沧桑的面容上此刻挂满了紧张。
他是看着裴之珩是怎么一点点治好病,成为一个正常人的。
如今要是看着他再变回去,只怕是比杀了他还难受。
“我想,从之珩腿受伤开始,他的内心就已经遭受了二次创伤了,再加上最近他可能情感上也发生了什么事儿,所以……”
“情感上。”
老爷子很聪明,一下子就明白了颜姝在点什么。
“你是说,和宋璃书的事儿?”
颜姝为难的点头,“我也不确定是不是有直接关系,毕竟璃书是个好女孩,之珩要是真的能够和她在一起我也很是高兴的,可是您还记得吗,我之前就和您说过的,之珩这个病不能暴露太多情感出来,否则……只会反噬自己。”
听着这样一番话,裴老爷子面容逐渐变得严峻。
这些话,当初颜姝的父亲颜立安也嘱托过,说裴之珩的病,如果想要完全治好,最佳的办法就是让他抛下会影响情绪的东西,最重要的就是情感。
无论是亲情还是爱情,都不该在在他身上出现,否则只会刺激,成为病发的诱因。
这也是裴老爷子想让颜姝嫁给裴之珩的原因之一,他看得出来裴之珩对颜姝没有感情,真好颜姝又是医生,至少他们结婚,裴之珩可以保证身体的健康。
“裴老,我知道作为之珩的朋友,我不该说这些话,可身为他的主治心理医生,我有必要提醒,如果这份感情不割断的话,最后……只怕是伤及性命!”
闻言,裴老爷子虎躯一震,似乎是联想到了什么恐怖的回忆。
他眼眸低垂,良久才道:“我知道了,你去把之珩带过来吧。”
颜姝颔首,转过身时,嘴角不自觉勾起几分。
很快,她将裴之珩带了过来,老爷子此刻已经恢复了平静,开口的语气也恢复如常。
“现在感觉如何了?”
“没什么大碍。”
“哼,你这叫没什么大碍!?要不是小姝过来告诉我,你不是打算一直瞒着我!”
老爷子说着,用颤抖的手指指向裴之珩的手。
没有包扎,手背上的伤口仍旧触目惊心。
裴之珩将手往袖子里藏了藏。
“是颜姝小题大做了。”
老爷子冷笑,“到底是她小题大做,还是你心里早就清楚,是宋家那个丫头的出现,导致的你病发,所以不敢说!”
这话说的中气十足,颜姝在一旁听着都心惊。
可裴之珩抬起头来,眼里没有丝毫的畏惧。
“和她有什么关系。”
“你明知道,你的病情况特殊,压根不能爱上一个人。”
裴之珩喉结上下滚动,“胡诌而已。”
颜姝在一旁叹气,“之珩,我知道你一直不愿意相信这件事儿,可这么多咱们一起治疗下来,别人不清楚,你自己本人还不清楚吗?你十五岁病发,是因为养的那只猫去世,十七岁,因为一直照料你的佣人回乡,你又疯狂伤害自己的……还有……”
“够了!”
裴之珩暴躁的打断,双手紧紧地抓住扶手,眼眶突然变红,发狠的模样瞧着让人心惊。
颜姝颤了颤,咽了口唾沫继续说:“我只是在陈述事实,后来你听了我爸的话,断绝对所有人的感情,你的病才有所好转的,你都忘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