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家大爷的丧事办的仓促,短短三天就结束了,
入土之后,来奔丧的亲朋也散去大半。
丧事办完,老太太再次召集简明志两兄弟和几位族中长辈一起商量大房的后续事宜。
因为上次闹得不欢而散,这一次大家也不好再逼着二房来。
简明志已经与夫人商量过了,他们三兄弟早就分家,要他们承担大房子女婚嫁之事是不可能的,到时候大房的孩子成亲之时,他们能帮的地方会尽力帮忙。
简清婉站在族堂外隔着门板听着,不光是她,大房的戴月娥一身白孝带着儿女也在外等着。
“老二,你如今和从前是不同了,是圣上亲封的武侯,是朝中武将,吃着朝廷的俸禄,还得赏了一座侯府,你就一双儿女,老二媳妇当年嫁进来的时候嫁妆可是不少,如今婉婉更是高攀上国公府,与国公府的世子定了亲,将来有的是好日子过,家里这点东西,她定是瞧不上的,老大就这么走了,留下几个孩子都没成家,两个儿郎要娶妻,几个女娃要嫁人,这聘礼嫁妆可怎么办?大房有多少家底你们也清楚,你大哥是个读书人,手里没有进项…”
老太太一脸愁容,是为大房的孙女孙子愁的,这意思,还是要二房尽力承担一下大房的负担。
简明志不说话安静听着,忍着怒火等他们说完再说。
“娘,您这般也不对,如今二房是发迹了,但大房的事也不能全仗着二房,这次大哥出事,建业不是帮着领了一笔抚恤银吗?”
老太太一听三儿子的话,立马就哭上了,“那点抚恤银,还得留着维持大房的开支,现在说的是几个娃的婚事。”
“娘,这婚事也是一个个来啊,大房家底再不厚,当初分家也分了不少祖业,虽说不能让几个孩子风光办喜事,但也不至于太寒酸,我是帮不上什么忙,这些年,虽说在外任职,不过是个芝麻大点的小官,说句丢人的话,我的俸禄还不够家里开销的…到时候二哥再稍微补贴一点不久差不多了。”
“娘知道指望不上你,你能顾着你那小家就不错了,能指望得上的偏生不肯出力,我这是造了什么孽。”
老太太话音刚落,简清婉直接推门而入。
她爹能忍,她却不想忍了。
“婉婉!”
简建业忙像拉着,却被池木莲阻止了,今日就是与这一家子翻了脸老死不相往来又如何,没这么欺负人的。
“婉婉?!”
“天老爷,这是族堂,你一个女子怎能进来,快出去!”
老太太豁然起身指着简清婉让她出去。
“二哥,赶紧让婉丫头出去吧,这像什么话。”
简明德也是一脸惊讶指责着。
族中几位简家长辈面面相觑,这二房这丫头是没规矩,也不知行了什么大运,竟让国公府相中了。
“诸位长辈,清婉无礼了,你们说的话,刚才我在外头都听着了,放心,我说几句话就走,祖母,我只问你几句话,我们二房是不是合该欠着大房的?说句大不孝的话,若是今日换成我爹出事,您老人家扪心自问,您会不会这般为二房出头?还有,大伯即便没出事,大房堂姊妹兄弟的婚事就能多风光不成?”
几句话,问得老太太满脸通红无力反驳,答案太明显了,都不用她回答。
“婉丫头,你便是这样跟你祖母说话的?二哥,这事你管不管?”
大人说话,她一个女儿家擦什么嘴?
真当是高攀上了国公府不得了了,可这里毕竟是简家家事。
族堂外,女眷们都是目瞪口呆,就连戴月娥也吓着了。
她平日再浑,她也不敢闯这族堂啊,这婉丫头真是个胆大包天的,她就不怕族规处置。
“婉婉要说的话,就是我要说的,三弟,你虽然官职不高,但也在朝为官,我的俸禄有多少你也清楚吧,再说说说侯府,那是我再战场用命换来的,当初我差点战死沙场,你们也知道吧,再说祖业,当初分家,我二房分到了什么,几位长辈也在这,需要我说出来吗?若是我出事了,我的一双儿女连又有什么依靠?侯府这些年的开支,要不是我家夫人的嫁妆…娘,儿子这心,早就让这一家子寒透了,让娘寒透了。”
简明志说着衣袍一挥冲着老夫人跪下,见状,简清婉也跟着跪下了,门外,池木莲和简建业也跪下了。
老太太身子颤了颤,怔怔看着地上的儿子,仿佛不认识一般。
“你这是在指责为娘的?你这是要做什么?”
“儿不做什么,今日儿就当着族中长辈的面,正好三弟也在,儿在这给娘磕个头,从今以后,二房便与简家再无瓜葛,说我不孝也罢,说我不仪也罢,儿都受着,儿只是不想夫人和儿女再受委屈。”
他是儿子,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天大的委屈,他受了便受了,这是生身之恩,他必须报,可是,他家夫人和儿女不该受这样的不公,不该跟着他受这样的委屈。
“你…你这个孽障,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老太太气的差点跌倒,幸好简明德扶住了。
老太太一把推开三儿子,跌跌撞撞冲过去就是一巴掌,“你个孽障,我真是白生你养你了,你竟说出这样的话来,你大哥尸骨未寒啊,你就…要置你老娘不顾了啊!”
老太太嚎啕大哭一屁股坐在地上。
简明志一个头磕在地上,额头立刻见红。
“是儿不孝,娘要打要骂悉听尊便,今日,我简明志自请离家!”
说着又是一个头磕下去。
池木莲双目通红眼泪直掉!老爷!!!
只请离家,那就是无根的浮萍!从此以后,他就是个没根的人了,这是受了多大的委屈,这是有多伤心老爷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来。
简清婉和简建业也跟着磕头,他爹自请离家,他们自然也是一样。
“二哥!你快收回这话,你这是做什么,您是朝中官员,你便是什么都不在乎,也要考虑您的官声啊!”
简明德扶着老太太大声劝阻着。
老太太一听犹如醍醐灌顶,“这个不孝子啊,你是要气死老婆子啊,我要告你个不孝之罪。”
“那便告去吧……”
简明德不欲再说,言尽于此,一句都不想多说了。
母子做到这份上,或许确实是缘尽了。
“爹,走吧!”
简清婉已经起身,兄妹二人将父母搀扶起身,今日之后,他们便与他们无关了。
断了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