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诸、魏三人赶到洛城,经人指点,找到洛城知府所在地,递上名贴,排队等候。
知府管十几个县,每天面对的任务是五羊县城的十几倍。每天要接待的人,也是县城的十几倍。
他们除了排队等候,没有更好的办法。
第一天没有等到,那就第二天。
第二天还没等到,急脾气的诸春秋开始暴躁起来。
他们在这里多待一天,五羊县城监狱的冯家就多一分危险。
谁知道不按常理出牌的杨殿城会不会给冯家判一个斩立决?
耽误的时候越久,回去对冯家的帮助越微弱。
如果人都死了,再找金河田也没有多大的意义。
魏子练和陈敢还沉得住气,劝诸春秋稍安勿躁,在这里不等于在县城,自己完全是陌生的,是客人,要有客人的规矩。
无奈,三人又等了一天。
直到第三天下午,金河田才接待了陈、诸、魏三人。
双方都是老熟人了,见面以后谈笑风生。
说一会儿闲话,金河田把话转到重要事情上,问他们这次来洛城有什么要事。
陈敢是县丞,也是金河田以前的副手,二人关系默契,交情相对深厚些。
陈敢说:“知府大人,出大事了。”
金河田眼皮子跳了跳,问出了什么大事。
陈敢说:“自从知府大人离开五羊县,杨殿城继任县令以来,不知道他有什么计划,突然对四大家发难。准确地说,先对冯家发难。”
“冯家倒下去,接下来就会轮到我们陈家、诸家和魏家。”
“现在冯家的冯寿、冯提莫、冯提措,以及冯缜和两个孙子,全部捉入大牢。而且,杨殿城还对冯家抄家,抄出五百余万资产,全部充公。”
“知府大人与杨县令关系匪浅,我们请知府大人帮忙出面调解,只要杨殿城放过四大家,什么条件我们都接受。”
金河田眼皮子又跳了几下,觉得事情不像陈敢所说的那样简单,就陈敢:“你把事情的整个经过详细地告诉我,让我有一个充分的了解,我才能判断出来杨殿城到底想干什么。”
陈敢也不再隐瞒,把冯寿杀死沈青枝的丈夫和儿子的事讲出来,又讲出冯提莫逼死一百余名女织工的事说出来,然后也把冯提措借面具人刺杀杨殿城的事讲出来。
“杨殿城似乎有神相助,不仅完美避过刺杀,还活捉了两名刺客。他审讯之后,以谋反罪将冯家抄家,所有人捉入大牢。”
“现在的冯家已倒下了,面临着砍头的风险。”
“作为四大家之一,我们不得不请知府您出面,帮忙说几句公道话,请杨殿城放过我们。”
“只要他答应不提这事,什么条件我们都答应,绝不反悔。”
金河田听完他的话,没有吱声,背着手,在屋子里的空地上来回徘徊。
空气前所未有地凝重起来。
良久,他才摇了摇头:“你们如果从冯寿入狱就过来找本府,本府凭着与杨殿城往日的交情,替你们讲几句公道话,还可以让他放你们一马。”
“可是你们糊涂啊!什么事不做,却去刺杀他!”
“你们这样做,让我也很为难啊!”
“我总不能让杨殿城放掉刺杀他的刺客吧?如果你有仇人,要杀你,你还会放过他?”
“你们来得太晚了,太晚了!”
“木已成舟,悔之晚矣!”
陈敢一听着急了,赶忙问:“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吗?”
金河田想了想,犹豫良久才说道:“从我与杨殿城的交往来看,这次的事件不是空穴来风,而是杨殿城刻意追求的政绩。”
“他才二十二岁啊,如此年轻的官员,前途一片光明。”
“他不需要钱,他也不缺钱,他要的是政绩,有了政绩,才能升官,当更大的官,甚至到京城任职也不是没有可能。”
“所以,他要做大动作,要好名声,谁挡他的路,他杀谁,神仙也救不了你们。”
“你们好死不死的,看不清眼前形势,还像以前那样为所欲为,他不除掉你们还除掉谁?”
“你们影响了他的仕途,视他为仇敌,他当然也视你们为仇寇。”
“这是你们双方结怨的根本原因。”
“如果想救冯家,包括救你们陈家、诸家和魏家,也不是没有办法,走个一个险招,还是有一线希望的。”
“什么是一线希望?”陈敢迫不及待地问。
金河田说:“放弃财产,放弃权力,让权力回归杨殿城,一切听杨殿城的吩咐。他让往东,你们就往东,他让往西,你们就往西,他让追狗,你们莫追鸡。”
“总之,一切行动都要配合杨殿城,顺着他的意思去办事,千万不要再忤逆他的意愿。”
“如此,我才能保证你们顺风顺水,一家人平平安安的,不会出事。”
“不然的话,现在倒下的是冯家,将来倒下的就可能是陈家、诸家和魏家。”
“将来你们出了事,再想请人恐怕就十分困难了。”
“不要说我不给你们面子,就是皇上来了,也不会强迫杨殿城去做违法事。”
陈敢和诸春秋,包括魏子练听完金河田的吩咐,心里压了千斤巨石似沉重。
冯家的下场,就是陈家的下场,诸家的下场,魏家的下场。
想想都令人恐怖。
可是,若按金河田说的做,不仅交出财权,还要交出政权,没有了钱,没有了权的三大家,还是三大家吗?
如果不按金河田说的做,冯家前车之鉴已经摆在眼前,下场肯定落不到好。
魏子练接过去说:“知府大人方便出面替我们调解吗?”
金河田摇了摇头,客气地拒绝了他的要求,而是说道:“事已至此,我出面也救不了冯家的危难,他们干的事就让人无法插嘴啊!”
“不过你们大老远地跑一趟,我也不会让你们失望。我给你们写一封信,在信中,我劝劝他。”
“回去以后,你们把信转交给他,他看在往日的面子上,也许会给我几分薄面。”
魏子练说:“他如果不看知府的面子呢?我们又该怎么办?”
金河田说:“我刚才说过,你们一要放下财权,二要放下政权,全力配合他,帮他完成心中夙愿。他升官了,你们才是安全的。”
“如果做不到,只当我没说。”
陈家,诸家和魏家的心更沉重了,经营了几代人的产业,难道只凭一句话就全部交出去?交出去以后,三大家还是三大家?岂不会被别人踩到脚底下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