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殿城被他的话气得不轻。
自己当县令是皇上封的,丞相盖过章,吏部发的委任状,来得正大光明,绝对正宗。
在这个封建时代,自己才是合法的,代表着正义,代表着权力。
你冯家什么东西?官不官,民不民的,充其量算是权力的附庸,裤裆里的虱子,肉上的肌瘤,肚子里的寄生虫,大树旁的藤葛飘飘,庄稼地的野草,头发上的皮屑。
穿越以前,最多算是充话费送的赠品。
没有官方赋予你的权力,你连乡绅也算不上。
现在你当了乡绅,不知道感恩官方,还要挟官方,反制官方,要官方向你低头,反客为主起来!
真是岂有此理!
别人也许会向你低头,本爵爷不会!永远都不会!
恰恰相反,爵爷要拿掉的就是你们这帮吸血虫!跳蚤,虱子!
杨殿城甩给他一个冷脸:“你的话中有错误!”
“哦,哪里有错?”冯提措一头雾水地问。
杨殿城说:“你们冯家不是铁打的营盘,百姓才是铁打的劳盘。没有百姓辛勤耕种,就没有你们这些乡绅寄生虫,没有百姓交税,就没有朝廷和官府。”
“你们别自以为是,好像占了天大的便宜,其他县令都靠你们收税纳粮,你们就觉得你们牛气哄哄!”
“在本爵爷眼中,什么乡绅,狗屁不是!”
“没有你们这帮吸血鬼,这个天下绝对倒不了,塌不了,崩不了,泄不了!”
“相反的是,只会越来越好。”
“收起你那一套过时的理论,即将被扫地出门的破垃圾,你却当成宝。识相的,赶紧配合本官,把县里管好,也许本官心存善念,还会放你们一马。”
“否则,惹怒本官,你们将片甲不留!”
冯提措被杨殿城的理论和大话给整不会了,看神经病似的看了杨殿城半晌,他好奇地反问:“在你眼中,百姓才是铁打的营盘?”
“怎么,你有意见?”杨殿城问。
冯提措说:“错,大错特错!在我眼中,皇上才是铁打的营盘。普天下之下,莫非王土;率海水滨,莫非王臣。先有刘汉,再有李唐,接下来还有赵宋,现在则有夏朝的江山,至于以后会是谁的天下,还不一定。”
“无论哪个朝代,都有皇帝,皇帝才是铁打的,而你身为朝廷命官,你竟然藐视朝廷,将皇上放在百姓之下,居心何其歹毒也!”
“难道你想造反?”
杨殿城哈哈大笑,笑了一会儿,突然停下来,板起脸严肃地说:“孟子曾经说过:民贵,君轻,社稷次之。李唐也曾经说过,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看来你吃亏就吃在不读书!”
“不学无术的家伙,还在我面前卖弄是非!”
杨殿城引经据典的话,确实直击冯提措的软肋,他一个商人之子,读过什么四书五经?知道什么汉唐元宋?
杨殿城继续说:“就算你说得对,这天下是皇上的天下,皇上派我来这里当县令,而不是派你冯家当县令。”
“这个县怎么管,管到什么程度,我说了算,不是你冯家说了算。”
“你们冯家只不过是县令赋予你们的权力,如此积累三代,你们竟然反客为主,说什么铁打的冯家,流水的县令?简直可笑至极!”
“你……”冯提措被杨殿城怼得哑口无言,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杨殿城步步紧逼,不给他一丝反应的机会,滔滔不绝地发挥着自己口才的优势,继续怼他:“你什么你?”
“本爵爷还不是县令的时候,只是一介草民,凭几把连射弩,就铲除盘居县里十几年之久的黄霸天,揪出幕后黑手张典史,逼得他自杀谢罪。”
“现在,本爵爷是皇上亲口御封的伯爵,吏部委任的县令,掌管全县十万百姓的命运。”
“你一个草民,见到本官,一不下跪,二不行礼,你想造反不成?”
“你的礼节哪里去了?你的尊重哪里去了?”
“只需要我一声令下,什么冯家,什么陈家,什么诸家,什么魏家,统统灰飞烟灭,化为乌有!”
“识时务者为俊杰,劝你一句,回家准备棺材吧!冯寿的脑袋,你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本爵爷砍定了!”
冯提措忍住肚子里的怒气,赶忙说:“爵爷,我的儿子不就是杀了一个草民吗?草民之命贱如草,我儿的命才值钱啊,五万两啊,可不是小数目,你不再考虑一下?”
杨殿城告诉他:“错!任何人的生命都只有一次,任何人的命都是值钱的。上至王公大臣,下至黎民百姓,生命一样珍贵,不分什么高低贵贱,你我彼此。”
“你的儿子冯寿杀了人,就应该一命抵一命!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好好好……”冯提措气得脸色煞白,双手抖得像抽筋,“咱们走着瞧!”
杨殿城不理他了,冷冷地说:“慢走,不送!”
“你要为你今天说过的话负责!”冯提措气呼乎走出后院。
他走以后,杨殿城也有些生气!
总算是弄明白了,冯家之所以如此牛气哄哄,不在于他掌握了多少权力,掌握了多少钱财,而在于他的三观不正!
他以为他才是高贵的,百姓是低贱的。他以为他冯家才是最牛的,皇权也不能下乡。他以为有钱就可以横行一世,自己要用实际行动告诉他,谁也不能横行一世!
没有你冯家帮忙,难道我还吃带毛猪?
当一个县官,连法律的底线也守不住,还谈什么公平,公正?
无论谁来说情,冯寿的脑袋必须砍掉!
这是自己向冯家示威的第一把火!接着会有第二把火,第三把火,之后才会有星火燎原,烧成熊熊之势!
有朝一日,这大火一定会席卷天下,给他们来一个火煮东海,以火焚天!
无论是谁,只要挡住自己前行的道路,统统无情碾压,将其碾得粉身碎骨,皮毛不存!
命运的齿轮已经启动,想要螳臂挡车者,必须死!
冯家如此,陈家如此,诸家如此,魏家如此,包括丞相任家堂,亦如此!
这个世界,我来了,你们准备好了吗?脖子洗干净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