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抱山被逮走后,其妻子古氏哭天抢地,要死要活。
管家劝她节哀,必须赶快找人,向县里送礼,打听老爷因什么事被抓,会判什么罪名,严重不严重。
不管严重不严重,花钱销罪,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让老爷尽快回来,一家人团聚才是重要的。
哭是没用的。
古氏收起眼泪,带五千两银票,与管家一起来到县城,找到表兄庞旭翼,向他哭诉时抱山被捕快抓走的事。
听说表弟出了事,还是因为私通土匪,庞旭翼感觉不妙,这可是砍头的大罪啊!
县里所有人全知道,县尊铲除了黄霸天,这是一大政绩,口碑很好,他会不会收钱办事?他会不会给自己的政绩抹黑?
庞旭翼心里没底,不敢轻易答应她们一定把事办成。
正在这时候,师爷上门。
他一来,庞旭翼感觉有戏,让古氏和管家回避,立刻隆重招待了他,问他有什么事,以致于他亲自过来,使蓬荜生辉。
师爷告诉他:“大牢里关押着一个人,名叫时抱山,他自称是你的表弟,想让你去大牢里看望他,他有要事与你商议。我呢,只是一个传话人。”
虽然如此,庞旭翼也知道,他这次来不是白来的,当场送给一百两跑腿费。
师爷也没拒绝,收钱走人。
古氏和管家走出来,大喜,只要有人来送信,老爷就有脱离危险的可能。
庞旭翼也是这样认为,因为师爷不是普通衙役,而是县尊身边的亲信,他出来带话,有可能是县尊授意的。
事不宜迟,庞旭翼立刻准备一些零钱,带着换洗的衣服,以及一些好吃的,走进大牢。
当然了,见到狱卒,少不得要散财,多多少少让他们闻到腥味就可以了,不必大把撒钱。
见到表弟时抱山,二人稀嘘感叹一番。
时抱山对庞旭翼说:“师爷提审我时,说我的罪名是死罪,只有花钱销灾,才能免除一死。他还交代我,要尽快安排,不然事情只会更麻烦。”
“这需要花多少钱?”庞旭翼问他。
时抱山说:“送给县尊五千两,师爷一千两,准备六千两银子就足够了。”
庞旭翼说:“数目可不少啊,你真舍得花这么多钱?”
时抱山说:“我现在命都快没出,要那么多钱干吗?花,倾家荡产也再所不惜。”
庞旭翼说:“好吧,回去以后,我把你的话讲给弟妹,让她准备钱。”
庞旭翼离开大牢,回到家,向时抱山的妻子古氏说:“我见到表弟了,他现在情况很不好,精神恍惚,不似正常人。必须赶快救他,不然到时候人出来也傻了。”
一听丈夫不正常,古氏又哭起来。
庞旭翼劝她不要哭,这个时候不是哭的时候,要赶快想办法凑钱,钱凑足了,人就没事了。
古氏问他需要准备多少钱。
庞旭翼说:“送给县尊五千两,师爷两千两,你准备七千两银子吧。”
古氏只准备了五千两,听说要这么多钱,很是心疼。可为了救丈夫,顾不了那么多了。
她拿出五千两,交给庞旭翼,让他先给县尊,稳住县尊不生气,丈夫就有救。
师爷的两千两,她派管家回去取,今天就送到。
庞旭翼收了钱,并不出去办事,他在等,等管家把余下的两千两送过来。
师爷只要一千两,他故意说成两千两,多出来的一千两是他自己要的好处费。
钱不到手,他是不会替他们办事的,虽然时抱山是他表弟也不行。
不久,管家跑过来,把余下的两千两送给庞旭翼。
收到钱,庞旭翼的心才踏实,答应古氏,现在就去办事。
庞旭翼先见师爷,问师爷如何送礼。
师爷说:“我的一千两带来了吗?”
庞旭翼立刻送上一千两。
师爷又说:“县尊的那份带来了吗?”
庞旭翼立刻又送上五千两银票,要他交给县尊金河田。
师爷说:“钱到位,人就不会死,你在这里也没事,回去等消息吧。”
庞旭翼说:“什么时候放人?”
师爷瞪起了眼睛,惊诧地问他:“他犯这么大的事,你还想放人?”
“……”庞旭翼顿时语塞,花了钱,也办不成事吗?“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师爷说:“这要看县尊的心情了,这罪名可轻可重。重的话流刑,可能三年,可能五年,可能十年。轻的话,杖罚一百,或者五十。”
“现在全县百姓都知道县尊英明神武,举手间铲除大土匪黄霸天,如果这个时候,县尊对私通土匪的人网开一面,会让人说三道四的。”
“所以,你们要有耐心,三五个月以后,事情的风头过去了,大家不再关注这件事了,县尊给他随便安个罪名,惩罚了事。”
“罪名肯定是不会死罪,到时候,你们再用些钱,也许会有更好的结果。”
一听还要花钱,庞旭翼就感到肉疼,虽然不是他花钱,但真金白银花出去几千两,那也是钱啊!
庞旭翼对师爷说:“好吧,一切听师爷的安排。麻烦师爷有空的时候,到牢里告诉我表弟一声,说事情办妥了,他不会死罪了。”
师爷说:“这个是自然的,不用你交代,我们也会办事的。”
之后,庞旭翼离开县衙,回到家里,把事情经过讲一遍。不过,他隐瞒了自己收了一千两好处费的事,只说两千两全部给了师爷,让师爷替他背黑锅。
听到丈夫不会死了,古氏略感宽慰,但听说将来还要花一笔钱,她又心疼起来。
怎么办事拖拖拉拉的,还要等很久?怎么花了钱,还要花钱?简直就是个无底洞,填不满啊!
不过,现在时抱山关押大牢中,主动权不在她手中,她只能听天由命了。
另一边,县尊金河田收到师爷送来的四千两银子,师爷告诉他,他们准备不出五千两,先凑四千两送过来,日后有钱,再送余下的一千两。
金河田心里有些不痛快,如果你们送来五千两,本县大笔一挥,打他几十杖就可以放人。现在你们只送四千两,那就不要怪我不留情了。
大笔一挥,给时抱山判流放三千里,到边疆作苦力一年,一年期满,可以自行回来。
接到县尊的判词,时抱山仍然十分感动,死罪免了啊,只要活着就好。不就一年吗?咬咬牙就过去了。
等我回来,就是杨殿城的死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