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棠客栈,又是一阵悠长的打更声从客栈外边传来,这是凌烟记忆中第五次打更声,但可怕的从来不是打更本身。
“根据前四次的经验,每一次打更声传来,客栈的规则限制便会增加,这次又会是什么?”凌烟猛得吸了一口冷气,脊背不禁开始发凉。
在穿越到这个诡异客栈之前,凌烟是一名法律系就读的大学生。平生两大兴趣,一是酷爱悬疑推理,二是喜欢研究五行八卦的易经之说。
他记忆里最后的片段是自己在雁荡山徒手攀岩时,脚踩到一处风化的岩石,失手摔下。
随着他身子不断下坠,没有预期中的碰撞,只有黑暗将他包裹,眼前开始浮现出无数光怪陆离不可思议的景象。
那是破碎的金色巨环,那是无数座山岳般的神秘巨像,在神秘巨像中间,是棵贯穿天地的黄金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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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戌时三刻,日暮!”
凌烟被一阵短促的打更声惊醒,他揉了揉眼睛,茫然地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身处一座阴森的客栈之内。
他看着四周散落一地的稻草和房间角落的蜘蛛网,微渺的烛火将他警惕的面庞照的忽明忽暗。窗户缝隙中透进来的一缕月光在他身前斜拉出长长的清冷光束。
凌烟脑袋一阵剧痛,场景的瞬间转换让他的大脑接近于宕机状态,他眼睛微眯,观察了下周围的其他几人,三男一女,情况和他类似,都是满脸疑惑。
“刚刚那是打更声?我不是坠崖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凌烟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他本能掏口袋,想打开手机确认当下时间,然而口袋中却是空空如也。
借着一闪一闪的烛火,客栈的构造尽落在凌烟眼底。
他现在所处的空间应该是客栈厅堂,零零散散摆着三四十张桌子,桌椅板凳上的积尘足够写一幅书法。
客栈乍一看是古式的设计风格,可面积却是有小半个足球场大小。
每张桌子上都立着一根白色的蜡烛,诡异地燃烧着,时不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大堂的正上方挂着一块巨大的牌匾,牌匾歪斜,上书甘棠客栈四个大字,本应该是烫金的四个大字,许是年久无人擦拭,显得黯淡无光。
偌大的客栈大堂没有攘攘的人气,只有森森的鬼气。
凌烟撑着身子,将背倚靠在客栈的柱子上,眉头紧锁,他盯着客栈大门,那是客栈唯一通往外界的通道。
“那扇门,真的能够打开吗?或者说那门其实只是一堵换了模样的墙壁。”他自嘲的抿了下嘴,“总该试试再去下结论吧。”
“有谁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吗,抓一群素人来玩古宅求生?我这酒喝得好好的,怎么睡一觉醒来,就到这鬼地方,手机也被没收了。”
一个染着黄发青年窜到客栈的大堂中央,一下子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大哥,麻烦声音可否轻一点,这地方阴森森的,我怕声音太大惊到不干净的东西。”
另一位清瘦,留着板寸的男学生也支撑着从地上站起,他轻轻走到黄发青年身边,面色张惶,“咱们现在还是别纠结这个怎么来的问题,我看客栈大门就在那边,先离开这个鬼屋子才是最重要的。”
黄发青年挠了挠头发,嘿嘿一笑。“同学你怕啥子啊,话说你是怎么来到这客栈的?”与张扬的发色相比,黄发青年的脾气倒是显得温和。
“不知道啊,我之前明明是在寝室休息的,结果一睁眼就到这地方了。”板寸学生一边说,一边不断紧张的扫视着四周。
“我估摸这就是某个综艺剧组串通好,把我们这些素不相识的陌生人放到一个密闭空间,做密室逃脱的户外直播。这种节目外国演过。刚才外边不是还有个打更的人报时间吗?”
黄发青年面色轻松,他拍了拍学生的肩膀,“放心,你就跟在哥后边,哥一定把你送回学校。”
凌烟撇了一眼堂中说话的两人,扭了下脖子,默默起身走到客栈大门前。
大门上朱红色的漆已经脱落大半,露出里边发黑的木块。左右两边的门枕石上都雕画出栩栩如生的狮虎造型。沉重的横栓随意放置在门的左侧。
“这兄弟,劳驾让一下,我要开门出去。”黄发青年从凌烟身后挤过,凌烟耸了耸肩,往后退了两步。只见黄发青年用力将门往外一推。
门,纹丝不动。
随即黄发青年又尝试将门往内拉,依旧失败。
“搞什么东西,这门是被人上了锁吧。”他见从大门出去无望,又将目光转向离着大门七八米远的窗户。
窗分上下两段,上段贴着黄纸,下段镂空,透过镂空的缝隙向外看去,外边是一片荒废庭院,再往外便是无尽黑暗,偏偏天空确又是一轮明月高悬。
月光明亮异常却照不散远处的森森幽冥,说不出的诡异阴森。
按照结构,窗户下端本应是可以直接打开向外支出,可任凭黄发青年使尽各种方法推拉,窗户也如同大门一般,紧锁不开。
仿佛窗外有股外力正在默默对抗着客栈内一切想要出去的念头。
黄发青年一阵气恼,低骂两声,用力捶打了几下窗户,冷风透过窗户下端空隙灌了进来,一股子猪肉过期的腐臭味道。
屋内人被这股味道呛的纷纷用手掩住口鼻,反而是众人中那唯一的女孩没有动作,只是微微皱起了眉头,更加狐疑地打量四周。
“果然如我所料,大门和窗户都出不去。”凌烟沿着客栈墙壁踱步,当他走到客栈账房位置时,他看到账房边的白色墙壁之上,隐约有着几行字。但是墙壁附近没有烛火,看着不太真切。
“我建议大家既然一时半会出不去,那就上楼看看,没准楼上会有我们想要的线索。”众人中唯一的女孩指着客栈东侧角落的楼梯。
楼梯靠墙而建,简单的直梯结构连接上下两层。
凌烟正准备去附近的桌子上取一支蜡烛,听到女孩的发言,不禁转身打量了眼。
女孩一米七出头的个子,俏皮的扎着高位的丸子头,丸子头中间偏又有一缕挑染的金发跳出,简单的运动套装搭配了张清秀的瓜子脸。
身处这幽暗诡秘的客栈,女孩的眼眸里只有疑惑不解,没有恐惧惊慌。
凌烟轻“咦”一声,倒是对这女孩的镇定自若有几分刮目相看。
“那楼梯上不去的,我刚才已经试过,走到楼梯中间就仿佛有一堵空气的墙壁,二楼同样也是被黑暗包围。”
之前一直没有说话的西服中年大叔坐在楼梯口,叹了口气,一脸的疲惫。“我们现在是彻底被困在这个鬼客栈了,就算是真人秀也总该给点线索吧,一群人干坐着当猴子被围观吗!”
黄发青年许是不信这个邪,快步蹿到楼梯口,他尝试着往上走了几步,随即察觉到身前还真有一堵无形的气墙。
这堵气墙坚硬如铁,却又透明似玻璃。
“小哥,我看那个窗户的木栅栏挺细,砸两下或许就断,你要不搬条凳子把这个窗户砸开试试?”
黄发青年是直来直往的性格,闻言略微思索了下,觉着有脱困可能,便立马随手抄起一条离他最近的板凳往窗户边走去。
“大哥,不要冲动啊,这上来就砸人窗户也太急躁,这客栈这么大,我们可以先翻桌倒椅的找找线索,没准就有啥字条的提示呢是不?”学生双手按住板凳试图阻止。
他此时内心恐惧到极点,如惊弓之鸟,凭着直觉认为在这阴森的地方就该万事小心,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闹出大声响。
女孩听到两人动静,将目光投向窗户这边,不置可否的皱了下眉头。她内心隐隐感到一丝不安。却又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楼梯口坐着的西装男人此时也站了起来,他刚才只是随口一说,并不认为这窗户可以被轻易砸破。但是此时既然有人愿意去主动尝试,他自是乐的跟在人后捡果子。
“你猜这个地方是不是有很多摄像头机位正在悄悄对着我们,没准那些制作人和观众就是期望看到我们这炸裂的效果。莫名其妙被搬到这鬼地方,小爷我这一肚子的火还不知道该朝谁发呢,先砸个窗户收点利息。”
黄发青年将学生搭在板凳上的双手架开,挥手示意学生后退几步。
旋即深吸一口气,举起板凳猛砸向窗户。
“不能砸!”凌烟急切的吼叫声几乎在同一时间响起。
他此时正站在客栈另一侧的白墙旁,借着手中忽闪的烛火,白墙上隐约有着几行字,只见其中一句赫然写着:
本客栈内的家具,客官切勿故意损坏!
”咔擦!”黄发青年手中的板凳在碰撞中碎裂开来,木屑飘飞,而窗户上却连个白印子都没落下。
客栈中隐隐绰绰冒出几只被巨响惊动炸毛的野猫。
黄发青年耸耸肩,转头看向众人,脸上挂着尴尬笑容。
他嘴唇微动,刚想问下凌烟为什么要出声阻止,却忽然觉得周身空气一滞。
“那小……”黄发青年话还只开了个头。
蓦然间,客栈窗前那方小天地之间仿佛有一只透明巨手从上往下压来,瞬间将他碾成了一滩肉末。
凌烟站在离那黄发青年约二十几米远的地方,一撮黄色的头发带着温热的血液飞溅到他脸上,他不可置信地往后倒退了两步。
“死了?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死了?我连他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世界!”
几乎在同一时刻,他看到一行虚浮着的字,飘动在黄发青年的尸体之上。
【在客栈内违背规则,是会被抹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