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各位新成员。”
站在包围圈中心的男人两手摊开，嘴巴弯起。
他穿着西装，把自己打理的一丝不苟，眉眼狭长锋利，不时闪着精光，脸上挂着十分官方的假笑。
散落在他一周的人的或懒散或严谨，却没有几个真正认真听的。
姜辰抬眼把他们一一扫了一遍。
毫无疑问，能当准神的颜值都不低，身材也是各有各的美，就连他们的神态动作都和他们自己的外表高度融洽，不会有丝毫跳脱之感。
像是漫画里才能打造出来的完美角色。
姜辰撑着桌子，隔了一会儿慢悠悠地打了个哈欠。
旁边的雀钱正在聚精会神地听着，思路忽然就被这一个哈欠截断了，略显不爽:“你还有心情打哈欠。”
“嗯？”姜辰抬手蹭了蹭眼边儿的水迹，“我为什么没有心情？这是人的正常生理功能。”
说完，他又打了一个。
雀钱:“……”
少年嘴角抽了抽:“正经点好吗？现在到主线了。”
“主线？”
“挣钱啊！”雀钱调出面板任务，“最后一名可是要淘汰的。”
挣钱……
青年百无聊赖地拨弄起身后的墙面:“怎么挣？靠直播？”
雀钱用一种代课老师抓走神学生的语气:“对啊他不是交代了？每天直播带货，我们从里面抽成。”
姜辰用指甲盖抵住一道墙缝:“你真信他说的？”
“不然？”
“你不如仔细看看这些‘准神’，他们有什么特点？”
特点……
雀钱皱着一张脸瞪了半天:“……长的好看？”
“不止。”四个指甲勾住墙缝，姜辰手上稍稍一用力，一片墙皮应声落下，“还有身型仪态，言谈举止。”
雀钱面露疑惑，表示自己还没懂。
姜辰面不改色地继续撬墙皮:“你知道［运营］吧？”
“就是另一种形式的经营，不过卖的是形象。”青年继续说着，“这种［运营］通常基于一个［人设］进行，而［人设］由幕后的资本决定，一般就是现实中的娱乐传媒公司。”
“既然是经营，就一定要牟利，所以猜猜看——［人设］都会是什么样子的？”
雀钱无意识地伸手捏住掉落在桌子上的白块:“高冷禁欲败类疯批这种？”
“……”
姜辰深沉地看了少年一眼，“你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
“咳。”
少年别过头，略感心虚:“总之是符合大众审美的那一类对吧？”
“是的。”姜辰指尖一顿，紧接着地上响起不分明的钝响，“通常会以现有条件为基础圈定一类受众，进行［人设］创作，再根据［人设］的要求，改变现有条件。”
雀钱循着声响看了一眼，没发现什么特别:“你的意思是……这群人在演绎他们的［人设］？”
“不完全是。”姜辰默默地把手收到背后，“这里没有观众，对于他们来说算得上是一个［扮演缓冲地带］，但是他们的行为依旧很刻板。”
雀钱的眼睛缓缓睁大。
——一个哪怕在休息状态依旧会进行角色扮演的人，还称得上是他自己吗？
雀钱默默呼出一口气。
这根本就不是［准神］在扮演人设，是人设在诠释［准神］！
这群被誉为［准神］的NPC们，就是公众定下的完美人设！它们因公众的喜好而生，也将一直契合公众的审美。
可玩家们是真正的人。
这也就是说……如果走正常的晋升路程，玩家们几乎不可能赢得了这群NPC。
而如果绩效上拼不过它们，就会被淘汰。
淘汰的最坏结果……
会死。
少年的瞳孔无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姜辰观察着他的表情，搓了搓手:“你发现了？”
少年极其凝重地点头:
“那要怎么办？”
姜辰单手托住下巴，意味深长:“还是要顺其自然。”
雀钱点头的幅度加大，压低声音:“怎么个顺其自然法？”
姜辰一指走廊方向:“你一会回房间去。”
“嗯嗯，去干什么？”
姜辰托着脸的那只手改为一个弧形，半掩住嘴唇，神秘兮兮地低语道:
“把扫把拿过来。”
雀钱猛烈点头……到一半
又开始猛烈地摇头。
“不是我拿扫把干嘛？”
“？”
姜辰往边上挪了挪，露出墙角的一大块白:“不拿扫把你准备怎么扫墙皮？”
雀钱:“……”
雀钱欲言又止。
雀钱无奈扶额:“我问的是你准备怎么跟他们竞争？”
姜辰:“嘿嘿。”
雀钱:“……”
少年在心里来回琢磨，忽然想到被放逐至楼下的殷极，福至心灵。
“你是不是早就谋划好了？”
姜辰:“嘿嘿。”
雀钱:“……”
他算是明白了——只要姜某不想说，怎么问都是没用的。
不过见对方这么心大的样子，雀钱还是松了口气:“我不问了，你有数就行。”
“……”姜辰看着他，用手指比了个缝儿，“其实也可以告诉你个思路。”
雀钱将信将疑:“什么思路？”
姜辰慢悠悠地摊开手:“先交钱。”
雀钱很见鬼:“合作伙伴你都不放过？！”
“展示一下你合作的诚意嘛，没关系，你转多少我都能接受。”
姜辰看着雀钱。
雀钱看着姜辰。
片刻后:
【玩家雀钱已向你转账:1积分！】
【当前积分余额:451】
姜辰:“……”
雀钱笑得很脏。
姜辰给他竖了个大拇指:“不愧是贫困大户。”
雀钱作揖:“惭愧惭愧。”
“……”
“思路就是干票大的。”
姜辰咬牙切齿。
“你和没说有什么区别吗？”
雀钱微笑。
“你和没给有什么区别吗？”
“这不是只看诚意吗？你自己说的。”
“一分价钱一分货。”
“……”
好好好。
雀钱正想再回怼点什么，被姜辰手势打断。对方很不正经地向他提问道:“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雀钱侧耳听了须臾，感觉四周安静如鸡:“你是不是幻听了？”
姜辰朝他笑但不说话，莫名惊悚。
雀钱顶着这个惊悚的视线，马上发现了一件更惊悚的事——
他们好像是来听开播典礼的。
雀钱摸向兜里的刀，心里却有一种饱经风霜的平静。
“这完全归功于我。”
姜辰如是评价道。
雀钱没好气:“你还是看看经理吧，眼珠子快气秃噜了。”
姜辰在空中比划了一下:“还差那么几立方微米。”
演讲经理:“……”
人与人之间最起码的尊重呢？！！
“你是鬼，不是人。”
经理动了动眼珠子:“谢谢你提醒？”
姜辰:“不客气。”
经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