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在一片漆黑中睁开眼，头顶是刷刷的破风声。
他垂眸片刻，道:“你能不能放我下来？”
“不能。”
少年的回答铿锵有力，“你认不认识一个人……”
“不认识。”
“……”
舒服了，以牙还牙。
“我话都没说完，”少年语意不忿，“你要是不正经答，我就不放你下来。”
姜辰:“……”
他的腰正被少年架在肩上，跟扛麻袋似的，实在不雅，但这并不妨碍他进行威胁:“我身上有刀。”
“刀？”少年似乎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事情，“普通的刀对我没用。”
“道具。”
“嘿哟，你还有道具呢？450分？”
姜辰面无表情:“B级，屠夫的杀猪刀。”
“咯嗒。”
风声骤然平息。青年站在地上，用手理了理袖子。
少年抿着唇，从包里掏出一件防御道具。
“……”
两相静默了三秒有余，少年突然开始大喊:
“所以你果然是那家伙吧，‘辰’！”
开什么玩笑！只有450分综合评级为E的玩家，打出了B级本的完美结局。
姜辰不紧不慢的叠着衣领:“谁啊？不认识。”
“你不用瞒我。我已经把屏蔽开了，随便说。”
青年掀起眼帘，勾着唇:“你屏蔽谁跟我有什么关系？”
“不是，我都看出来了，你承不承认我都已经知道了！”
少年看起来很急切。
“你到底在说什么？我该认识谁啊？”
青年表情很无辜。
雀钱:“……”
靠啊这人为什么不上当！
果然和大佬们交流起来很有挑战性——殷极除外。雀钱平复了心情，稍作妥协:“好。我不管你是不是。”
少年伸出手，眼中有光点闪动:“我只是想和你谈个合作。”
“合作？”姜辰这时候才摆出一点想听的意思，“给我一个足够有意思的目标。”
这就是有希望了？
雀钱直了直身子，正色道:“我想……”
……
数百米之外，男人一边扫视着弹幕，一边不动声色地挥刀前进，昏沉的血迹溅在脸上，有几分妖冶。
他的眉头紧锁着。
——这俩人也太不够意思了，就留他一个。
【哈哈哈哈哈哈笑死了。】
【殷干部快追，趁他们还没跑多远。】
【咦，雀儿的直播怎么突然看不见了？】
【呜呜呜呜呜雀儿把我们屏蔽了，难过。】
屏蔽……了？
殷极加快步伐，左拐右拐快出闪电，终于在某一个拐角处听到熟悉的声音。
“商量一下，合作整死NO.1。”
这是一个少年的音色。
“OK～”
这是……这是姜辰。
殷极:“……”
他觉得自己应该退回去。
男人立即黑屏了自己的直播间，难得有几分手忙脚乱的意思。
“呦，殷副会长来了？”
就在他忙着关弹幕的时候，雀钱发现了他。
“来找你们的会长？”
殷极眨着眼睛，非常好奇:“你说谁？我们那人间蒸发的会长？”
雀钱:“……”
不应该呀！你脑子这会儿为什么这么好用？！
少年重重的哼了一声，一甩袖子往外走:“反正合作谈好了。”
殷极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神色些许复杂:“所以你准备怎么办？”
青年无辜脸:“450分，我能怎么办？”
嗯？
为什么是这种回……
“Biu～被我逮到喽～”少年的身影去而复返，“你在和你的会长谈事情，对吧？”
殷极:“……”
殷极:“弱智爆了，真的。”
雀钱的脸色立刻阴沉下去:“不要把我说的跟你一样。”
殷极:“……”
他从兜里摸出一个弹珠，只在空中晃了一下，姜辰的身影就直接消失了。
随即消失的就是他。
【道具:空间格（A级）】
【使用规则:无坚不摧，没有限制！（被十个A级怪物围殴除外）】
雀钱:“……”
你是不是玩不起。
……
“当、当、当……”
昏暗的走廊里，回荡着幽深的钟响。
前台小姐抬头望了一眼边上的古式挂钟，露出一个惨白的微笑。
12点到了。
大厦每隔六个月会收一批人，90层到十层之间按表现晋升，每年只会晋升三个人。
三个人大概率会在90层到80层产出，这几层的实习生们通常都在这里待了两三年有余，结果一经宣布，必然会有人不服。
从选拔完毕的时间到下电梯的12点，几乎每次都有实习生死掉。而那些死掉的实习生，将会成为这管理员们一年中最丰盛的一餐。
想到这儿，她伸出舌头舔了一圈嘴边。
实在是很久都没尝过新鲜的肉了，她好像已经闻到血的味道喽～
前台在空中不断地嗅闻着，惨白的光线从她头顶上方那扇小小的窗户透进来，几分诡谲。她以一种非人的形态，四肢着地攀爬，就像一只鼠类。
空气中有簌簌的轻响。
这个方向……这个方向……!
好浓重的血腥味！
她露出细密的尖齿，粘稠的唾液自下颚滴落，她手脚并用的转过一个拐角。
要到了，就要到了～
她停在了走廊尽头。
这里是血腥味最浓重的地方，但是……
前台歪了歪头——血液好像没想象中那么新鲜？
饥饿感再度窜上心头，她顾不得那么多，伸手直接刨开角落里那一堆腥红的肉块。
“……”
没有？
没有……
还是没有！
她的手停在半空，明明捧着梦寐以求的食物，心脏却一阵一阵地漫上寒意。
这些尸块……全都是、全都是那些落选人的？
“嗒”
浓重到令人窒息的铁锈味道再次淹过鼻腔，零落的尘灰被荡起，寂静的走廊里响起轻盈的落地声。
前台伏在地上，僵硬的扭过头去，看向那双漆黑的瞳孔。
少年的眼睛幽暗无光，邪性至极。
“我不想动手的，但是你闻着味道来了。”
雀钱抬起手臂，嘴唇勾起极大的弧度。
“去陪你的前男友吧，bye～”
寒光闪过之后，一阵咕噜噜的响。
少年变戏法似的摸出一张湿巾，擦拭着匕首，随意地将那个球状物体踢到角落里。
他点开面板，眸底情绪不清。
——十二点零一分。
得去应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