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大课间，林叶拿出一张网格纸，拉着沐泽下五子棋。
一开始的时候，两个人都不以为意，但随着纸上的空心实心圆圈越来越多，两个人愈发投入其中，身体往前倾，认真对待起来。
周天尘看着纸上密密麻麻的圆圈，感叹道学霸连下五子棋都如此与众不同。
林叶看似随便的落子在几轮之后便显示出妙用，而沐泽竟然也能接住林叶的攻势，两个人势均力敌，一时分不出胜负。
周天尘在旁边看得津津有味，边小小却是注意到了别的事情。
沐泽和林叶正专注于面前的棋局，因为认真而没意识到两个人的距离在不断靠近。
边小小悄悄拿起手机，把这一幕拍了下来。
“我赢了！”终于，厮杀得难舍难分的局面随着林叶开心的声音宣告结束。
把笔往桌子上一放，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活动了活动由于长时间一个姿势而僵硬的肩膀，林叶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成果，挑衅地向沐泽看去。
沐泽仔细看了看棋局，眼中闪过一丝懊恼，确实是因为自己没有注意到她挖的坑。
但是看到林叶那骄傲灵动的模样，连一丝懊恼也没有了。
沐泽笑着点了点头，由衷的夸了一句：
“厉害。再来一局？”
他的兴致也被提了起来，很久没有这么酣畅淋漓的感觉了。
“来！”
林叶重新拿了一张纸，但还没等落笔，就听有人在门口喊：
“林叶，班主任叫你过去。”
再次收获两个人注视的男生传完话就跑开了，没敢像上次一样打趣沐泽，他暗自想着：
自己今天就不该去办公室，又成传话的了。
“怎么了？”沐泽也不知道为什么班主任要找林叶，问她。
林叶摇了摇头。
“等我回来再决一高下。”
-
林叶上一次这样站在班主任办公桌旁边还是入学的时候，那次给她的印象并不好。
这一次，班主任还是一如既往靠着椅子后背，宽大的座位包裹起他大半身躯，整个人就像瘫在椅子里一样。
林叶还是盯着他的地中海头顶，想着班主任的头发似乎又少了。
张老师手里拿着两张纸，一张是成绩单，一张是林叶的语文试卷。
他没有理会正在旁边站着的林叶，兀自看着手里的试卷。
林叶不懂他的意图，就在她决定要走的时候，瘫在椅子里的人终于动了，抬了抬手把鼻梁上的金属框架眼镜往上推到头顶。
他和林叶对视，开口：
“这次考试不错，成绩在班级第一。”
顿了顿，抬起了手下意识想扶眼镜，结果什么也没摸到，转而捏了一把鼻子。
“自己看看年级排名。”
林叶接过他递过来的年级成绩单，在第三行找到了自己的名字，默默感叹德育中学的实力确实很强，前面的人分数一个比一个咬的紧，单科满分的也不少。
“你知道是哪门课给你拉分了吗？”
林叶点点头，回答道：“语文。”
除了语文在年纪百名开外，其余的单科成绩她都是名列前茅，物理也只有她一个满分。
张老师突然坐直身体，把林叶的试卷往桌子上一拍，弄出不小的动静，办公室其他老师纷纷侧目。
“你看看你的作文写的是什么东西！我批作文的时候看到还想，是哪个老师会教出这么写作文的学生，结果竟然是我自己！”
林叶保持沉默没说话，想着地中海脾气来得真快。
孙老师以前最喜欢夸的就是她写的作文，到了地中海这里次次都被批，她已经习惯了。
“我说过多少次，要传播主旋律，弘扬正能量。”张老师越说越气，手指不断地在试卷上戳着，“题目是给你一天时间你要去看什么，科技发展，国际地位，人民幸福，有这么多可以写的，你看看你写的什么？”
“苦难。”
一直默不作声的林叶突然开口接话。
张老师似乎是没想到她说话，愣了一下，马上接道：
“你还知道你写的是什么！这是在考场上能得高分的主题吗？而且我说过多少次了，三段式三段式，这次全班就你没有按照要求写。”
林叶在心里默默吐槽：
怎么就我自己了，不是还有沐泽？
她也被张老师的一顿话弄得有些恼火，没忍住反驳：
“为什么在考场上不能这么写？我知道应试考试有应试考试的技巧，但是要求所有人都按照一个规则写，这和八股文有什么区别？”
“你还不知错！”
张老师被她当着办公室其他老师的面怼，感觉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衅，不自觉提高了声量。
“我没觉得自己有错。”
林叶的倔脾气也上来了。
她已经不满张老师的教学很久了，每天不是让大家做试卷就是背文言文，她不否认应试的重要性，但是连在班里看课外书都会被他没收，说是浪费时间。
林叶觉得他把所有人都当成了考试机器。
张老师没想到以往看起来好拿捏的林叶今天会如此刺头，恼羞成怒：
“什么态度！以为自己考了年纪第三就了不起了是吧？今天绕着操场跑十圈，跑不完今天的课别上了！”
林叶不想再继续和他纠缠下去，无所谓地点了点头，拿起自己的试卷转身往外走，同时还翻了个白眼。
“什么年代了，还搞体罚这一套。”
她当然没打算老老实实跑十圈，但是下节课又是语文课，所以她没回教室，找了个人少不起眼的地方待着。
—
一直到上课铃响，张老师踏进教室，沐泽旁边的人都还没回来。
边小小频频转头，有些担心，只好问沐泽：“你知道林叶去哪了吗？”
沐泽摇了摇头。
张老师踏上讲台，看到林叶空着的座位，以为她是乖乖去跑步去了，觉得威严稳固住了，得意地冷哼一声。
“同学们，这次成绩相信大家也看到了。但是，”他顿了一下，“不管考的多好，我希望大家都不要骄傲，不要拿了些成绩就不知道天高地厚。”
边说边往林叶的座位看了一眼。
众人听着他这明显的意有所指，都在猜测林叶怎么了。
周天尘不确定地问边小小：“地中海说的是林叶？”
边小小点了点头：“林叶这次拿了第一，地中海暗示的又那么明显。”
“这地中海今天吃枪药了？脾气这么爆，我叶姐怎么就不知天高地厚了？”周天尘为林叶打抱不平。
边小小又回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座位，担心林叶会不会出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