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倪儿日夜悬望,总算把孙鸿渐给盼来了。
看到他的那一瞬,她眼睛发亮,眼圈发红。
也顾不上下人们在一旁看着,如小鸟儿般扑进他怀中:“老爷可算想起奴这个人了。”
孙鸿渐笑:“是我不好,平日里太忙了。”
说着拉起她的手,进了屋内。
两人才落座,荷花儿就捧了茶进来。
不知是因为累了还是什么别的缘故,她的手有点抖,险些把茶给洒出来。
尤倪儿的神情也有些微微不自然,被孙鸿渐看得心里发毛。她急中生智,找了个合适的理由把她们俩的异常遮掩过去。
“不就是早上让你做了几件小事,怎么就这么娇贵,累得茶都端不稳?险些洒在老爷身上,要你何用,出去跪着!”
孙鸿渐笑:“何必,不是什么大事,退下就好了。”
荷花儿磕头谢恩,低着头出去了。
孙鸿渐端起茶盏,尤倪儿虽如常说话,可心神全在他的手中的茶上,就连笑容也带着一点心不在焉。
孙鸿渐忽然止住了动作:“这是什么茶?”
尤倪儿吓了一跳,不安道:“是老爷喜欢的雪雀舌,一直未曾换过……”
孙鸿渐笑:“是么?气味有些不一样,还以为换了。”
尤倪儿的心几乎从嘴里跳出来,尽可能镇静地笑:“换了泡茶的水,还是附近一位姑子送的雨水,说用这个煮茶好喝。奴记得老爷说过自己喝茶讲究,就想着在水上用一点心……”
孙鸿渐似是受了感动,放下茶盏握住她的手:“你对我这么上心,我却对不起你。”
尤倪儿怔怔:“老爷为何这么说?”
孙鸿渐道:“虽说戒了酒,但身子底子太差,所以夜间事有些力不从心。本来寻了大夫想配些药吃,可大夫说我虚不受补,碰这些狼虎之药会伤身子,只能慢慢养。因为这个缘故,我才不好意思在你这里久留。”
尤倪儿心中一咯噔,半晌勉强笑:“奴也不是那欲壑难填的人,老爷慢慢养着就是,不用顾忌奴。只要老爷好好儿的,就比什么都强。”
孙鸿渐笑:“既是你体谅,就好说。”
说着端起茶盏,用盏盖慢慢拂去上面的浮叶。
尤倪儿心中矛盾挣扎,最终还是没有阻止他喝这茶。
虽然有点顾虑老爷的身子,可她更害怕失去这个绝佳的机会,失去他。
大夫只是说会伤身子,并没有说一定会当即怎样,偶尔一回应是不要紧。
他们已经太久没有亲近了,久到她害怕,心中满是不安和不确定。
就这一次,她一定好好伺候老爷挽回他的心,下次不用药了。
忽然,孙鸿渐放下了茶盏。
尤倪儿来不及问他怎么回事,就被打横抱上了床,裙儿也被一把撕开。
“老,老爷……”她惶恐不已,手脚发僵。
孙鸿渐虽面带笑意,眸底却冰冷得可怕。
这陌生的神情和突发之事吓得她连献媚都忘记,尤其是被探入衣襟前用力攥住那团雪腻时,毫不怜惜的力道与动作让她疼得哭了出来。
孙鸿渐停了手,眼中寒气渐渐消散,变成了平日里的那个他。
不对。
差得太远了。
听过真的再听假的,只觉索然无味。
别说这样白天看得清清楚楚,就算黑暗中闭目想象,也很难再牵扯到一起。
孙鸿渐笑问:“吓到你了?”
尤倪儿想说点什么,却结结巴巴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孙鸿渐道:“做我名义上的女人,我保你一生富贵,你觉得如何?”
尤倪儿惊呆了:“老爷的意,意思是……”
孙鸿渐道:“我可以继续这般养着你,要钱要东西,甚至是要你兄弟的前程,我都可以给,只是不会再和你同床共枕。你若受得了,我们就继续来往。”
尤倪儿以为自己听错了,瞪大了眼睛:“老爷是不是,真的不行了?”
孙鸿渐笑:“那倒不是,只是对你的身子提不起兴致了,也懒得再做戏找借口。”
这残忍的话如一把刀把尤倪儿的心捅了个对穿,她再次泪眼模糊,说不出话来。
孙鸿渐道:“是我自己的原因,不是嫌弃你,不然何苦继续花钱花时间在你身上呢,你说对不对?”
尤倪儿的脑袋一塌糊涂,她完全无法去理解眼前的处境,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突然急转直下成这样。
不嫌弃她,却又直白地说不想碰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孙鸿渐道:“我知道这种事不是一时半会能想清楚的,你好好考虑,想好了就派人去孙府找我。一个月不来我只当你受不了,我们好聚好散,往后再不相干。”
说罢起身离开。
尤倪儿发了很久的呆,最终大哭起来。
自打蹴鞠被孙源碾压后,沈琼芝嘴上说不能和孩子较劲儿,实际上私下却偷偷较劲,一时间忘了分寸,把腰给扭了。
“疼,疼……轻点!”
她伏在床上皱眉哀求。
裴玉朝不为所动,继续在她腰上推抹药:“不用力好得慢,也可能会留下病根。我先前怎么和你说的?”
沈琼芝苦着脸不敢说话了,只能咬牙忍受。
好不容易上完了药,裴玉朝给她放下内衫,到一边洗手。
沈琼芝半天终于翻了个身,倒吸了一口气:“难怪那些女校尉们一身都是伤,原来这玩意这么危险。”
裴玉朝擦干手坐到她身边,道:“托你的福,如今京中许多人家的女子都开始玩这个,好些铺子的伤药都卖脱销了。”
沈琼芝顿了顿,耍赖道:“这造孽也有你的份,谁让你把赛事弄得那般好,只我一个人带不了这么大个头。”
裴玉朝笑:“说起来,孙兄也有责任。”
沈琼芝一愣:“关他什么事?”
裴玉朝道:“晴娘她们是他送来的。我问过他,他说是怕你闷在府里憋出病来,又知道你是个不好动的,便试着让她们来带一带你,不行就换另一种。没想到第一个就赌对了,蹴鞠的效果这么好。”
沈琼芝静了一会儿,道:“不是都说了先前的事一笔勾销,他还来费这个劲儿做什么?我不会再计较孙家那笔烂账了,以后各走各道就是。”